先說:“是獄裡頭的差事麼?若是指揮使下達的命令,給個文書就能辦。何必還來找我呢?”
話雖如此,但他心裡明白肯定不是詔獄裡的事。
蕭蘭佐磕了筆尖墨,說:“不是詔獄的差事,也不是指揮使下達的命令。郡主也辦不了這件事。”
一聽郡主都辦不了的事情,只有他能辦,說明這事兒就更重要了。
胡燃擦著打火石,咬著煙槍,笑幾聲,說:“那就是大人的命令?辦也能辦,不過我近來還有聽記任務。這不是正趕上九月立秋嗎?慶都柴米油鹽價格浮動,我得盯著啊。這東西錢多錢少都是麻煩。恐怕忙不過來呀。”
所謂的“聽記”,就是由錦衣衛將宮外一切大小事情記錄在冊,包括糧米麵茶的價錢,隨時報給蕭遠秋和範興朝。
不過是普通錦衣衛就能辦的事情,輪不到胡燃去親自辦,他一個四品僉事,能叫出門的差事只有逮捕和地方外勤。
他這樣說,實際上就是不打算幹。
那看來是沒有說到點子上,沒有讓他心動。
心裡應當還在記仇之前安南對他的處罰。
唐安南也是想殺雞儆猴,卻沒想到正好碰上了點子,胡燃心思不定,當面一套背面一套,若真是把這樣的人用在手裡,那還當真是要防一防啊。
“殺雞焉用牛刀,你去做聽記,那是大材小用。這種事情交給下面人去辦就可以了,讓你去做實在是浪費時間。”蕭蘭佐說道。
“我本就是個庸才,比不得大人這樣的天縱英豪,年紀輕輕已是三品同知,有陛下垂青,郡主關照,還生得風度瀟灑。”胡燃吞雲吐霧,“我們麼,就只能做點賤活兒混日子,別的不敢想,也不敢當。過幾日吧,過幾日才有閒暇。”
蕭蘭佐說:“這差事等不及。若非十分著急,我也不會來尋你幫忙了。郡主如今身子不適躺在家中我不想給他找麻煩。”
這不還是想著用郡主來壓他嗎?
不過現在他不吃這一套。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獲得最大利益呢?
就是要讓蕭蘭佐著急。
胡燃潤著乾澀的嗓子,半傾身,看著蕭蘭佐說:“那有什麼法子?事有輕重,我得辦完手頭的差事才能接你的差,這是上官大人在那會兒就定下的規矩,我們這些做後輩的不可能在大人身後坐著的違背規矩的事吧。破不了,所以你等著吧。等我這邊的事兒做完了之後立馬就幫你忙。”
蕭蘭佐被那煙霧噴了一臉,看他神色無畏,把菸灰也磕在桌沿。胡燃自持身份,想蕭蘭佐也壓不住自己,便滑開椅子,準備告辭。
貪心不足蛇吞象。
蕭蘭佐忽然探指,把一張籤紙釘在胡燃跟前,說:“我可以等,胡僉事也能等麼?七年了吧。今年是你的升遷年,可巧,青海布政使公祖霄馬上就要入都述職,他這會兒入都,內閣的用意你也明白,他往後是要去荏汝做主事人的。這人身邊缺個錦衣衛督察,如今內閣給郡主三分薄面……胡僉事還忙著呢?”
公祖霄是封疆大吏,境內管轄很厲害,硬是把青海變作了青雲糧倉,離北、烏蘇的軍糧都要打他那裡出,這個人就是霍明臻和羋越英也開罪不起,跟他辦差不愁前途。
雖然之前唐安南送去的糧草和銀子不少,可這終究是買來的不是自己手裡頭握著的。
公祖霄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把錢握在手裡,這糧食也在他手裡攥著,這人很有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