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安南說過喝酒傷身,還給他一瓶藥,讓他要是再喝酒的時候就吃,不過,喝酒就算了。
“酒喝美了,就不想喝了。”
霍長澤持了杯,對他笑說:“不過大少講究,平日在府裡也很知養生之道吧?”
“略知一二。”瞿良材不敢擅自落座,他本就矮小,又對著霍長澤佝僂著身,故而顯得更加卑微。
狼王之子,即便是養在慶都多年,可依舊是看一眼都覺得害怕。更別提還要跟他平起平坐了。
霍長澤親切地說:“坐,我還得向大少好好請教請教。不必緊張的。”
瞿良材屁股挨著榻沿,說:“請教不敢當的。”卻還是不敢坐下。
霍長澤看他這副模樣,與那瞿飛翮分明是雲泥之別。料想瞿飛翮屈於這樣的大哥之下,心有不甘也是情理之中。
瞿飛翮雖說是罪臣之女的後嗣,卻仍舊不輸身上那股子傲氣。
反觀這個大哥,若非都城怕是這日子也不會好過。經家中事宜全靠著這個庶子撐著,瞿良材怕是過得也不盡如意。
“近來沒見飛翮大人,”霍長澤飲酒,“聽聞他與寇尚書一同忙於查案,委實辛苦。到底也是不願意來。”
說到這,瞿良材心裡就不舒服了,“他也是得了閣老的提拔,才能風光。”瞿良材不喜瞿飛翮由來已久,他對這個庶出的兄弟百般刁難,可惜瞿飛翮一直如同棉花似的,讓他每次使力都得無功而返,不然也不至於他還能過得這麼舒坦。
瞿飛翮好像沒有脾氣一樣,
“他是大少的庶弟,按規矩,前頭入仕的人應該是大少,家裡怎的反過來了?”霍長澤問中了他的傷心事,他哪裡敢接下去?
瞿良材接了酒,不敢不喝,灌下幾杯已失了分寸,覺得天旋地轉。如今霍長澤問他,他便握著杯子冷哼,說:“他有本事嘛,侯爺不知,他打小就慣會鑽營,城府很深!他母親是罪臣之女,要不是懷著他,那裡還能輪得到他出生。我祖父本事不願這個女人留下來的,因為是罪臣之女,按照律法是要被髮配邊疆的,可偏偏懷著孕,這律法裡懷有身孕的孕婦可以把這孩子生下之後,才去發配,結果這孩子一生下來,他母親倒是死得痛快,先走一步了。要不是他命好,那裡還能輪得到他?還取了個字名為肅明。”
瞿良材說到此處眼裡黯淡。
他的母親是罪臣之女而自己的母親卻是高門顯後之貴。生出來的孩子卻相差甚大,旁人老是拿他跟這個庶弟作比較,他心裡頭怨恨的很。
霍長澤便寬慰道:“大少何必與他相爭?你乃瞿家嫡長子,比他尊貴十分。又何必去在乎那些呢?”
他這話正堵在了瞿良材的心口,果見瞿良材擱杯長嘆。
“侯爺……”瞿良材已經醉了,膽子也大了些,“您是離北王的嫡次子,家中沒有庶系威脅,許多事情不知詳細。可是您夫人,南希郡主之前,可是被唐家收養,唐家可是有不少庶女,您不如問問,在知道她是南希郡主之前,在家中可還過得舒坦?我們這樣的,最怕家裡有個能幹的庶弟庶妹,他出身是賤,可硬是踩我一頭,在家裡,在外邊,哪個不對他交口稱讚?這算什麼事,這叫我如何自處?您瞧瞧這八大家,還有哪一家是庶子當家?只有我們瞿氏出了個瞿飛翮麼!那我說我們倆就生錯了命,他就活該是這弟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