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又裝作少年老成來嚇唬她。
二十多歲的人還是少年心性,心中所想全寫在臉上了。
“我難過,我特別難過。”林杳重重地點了點頭,佯裝傷心地捂住眼睛,似是怕他不相信,又加了句,“真的,不騙你。”
百裡昀笑容僵住了,醞釀了半天,丟下了句:“虛偽!”
轉身揚長而去,林杳透過指縫看到了他背上洇出了幾道血痕。
林杳小聲地“切”了一聲,抬腳跟了上去:“喂!你傷口裂開了!”
“知道。”說罷,他手腳麻利地飛身上馬,緊握著韁繩,雙腿輕輕一夾馬腹,口中發出一聲清亮的驅馬聲。
剎那間,馬蹄揚起的塵土在身後形成一片小小的塵霧,少年的衣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長長的發帶在空中飛揚。
“等我一下會死啊?”
林杳氣得直跺腳,而後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聲好氣安慰自己:“我大人有大量,不和缺德的人一般見識!”
暮色四合,古道上兩匹馬兒一前一後,疾馳如風。
第二日天光破曉,禽鳥啁啾,百裡昀起身,哈欠連天地穿衣著履,對鏡正冠。
整理好衣襟,剛開啟門就看到在院子裡逗貍貓的林杳,心道,起得還挺早。
林杳聽到了聲響,眉眼彎彎向他問好:“百裡大人,早上好呀!”
百裡昀冷笑一聲,轉眼間綠色官服就消失在了門口。
林杳打招呼的手愣在原地,舉也不是,放也不是。
昨天他丟下自己一個人往回趕,要不是自己咬緊速度,林杳覺得就自己這個路痴,絕對找不到回來的路。
哪有人能好脾氣到這樣啊,昨天剛被拋下,今天又能笑吟吟地去面對他的冷臉。
“給臉不要臉!”
想起那張一直擺著的臭臉,林杳“哼”了一聲。
她的夫君百裡昀,十九歲的進士,在潯州當為縣當了兩年的知縣,也堪堪二十一歲。
嫁給百裡昀的時候,他還並未高中,百裡家和馮家交好,兩家定了娃娃親,本來要嫁給他的是馮府的三小姐,但是馮然看不上當時渾身刺頭的百裡昀,強行讓林杳嫁了過去。
等百裡家發現,她和百裡昀都已經拜了堂了。
百裡昀的父親,禮部尚書百裡退上門找馮然興師問罪,馮然卻說當年只說要嫁的是馮府的小姐,這林杳雖是義女,卻也是馮府的小姐,不算毀約。
百裡退因此與馮然割袍斷義,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無法收場。
現在想想,林杳覺得百裡昀不冤,現在的他比當年好一點了,當年是見誰都要懟誰,林杳見了他都要繞道走。
馮然也是愛女心切,任何一個父親都不會放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交給一個這樣的人。
好在等他高中之後性情就平和穩重了許多,待人接物也沒有那麼偏激了,只是對林杳,一如既往。
她長嘆一口氣,幾乎將晨光嘆穿。
當為縣府署內,一小吏快步走著。
“百裡知縣,吏部差人快馬加鞭送來了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