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舸對此感恩戴德,自此二人往來漸密。
百裡蝶本就是大家閨秀,性情豪爽,周舸雖貧寒,然氣宇不凡,心懷壯志。
二人朝夕相處,情愫暗生,仿若春日之花,悄然而綻。
百裡退和雲夫人察覺到了二人的情意,知道他們情真,於是順了他們的心意,許二人結為眷屬。
百裡退本就是江南人士,是從江南考上元安的,認識一些江南的商賈,在百裡蝶與周舸成婚後,他為周舸指了江南之路。
百裡退對他說:“江南之地,鐘靈毓秀,物華天寶,商貿繁盛,其間商機無數。我於江南尚有舊識,你與溪午此去,持我的信物前往,當可得其助,江南之絲織,天下聞名,且江南水路縱橫,運輸便利,善加利用,必能開闢一番大業,你為人誠信,又有經商之能,我信你,只要旁人對你稍加提點,你便能一展宏圖。”
於是百裡蝶和周舸二人離京南下。
正如百裡退所言,周舸果是不凡之人,至江南後,苦心經營,因其為人誠信,目光敏銳,又兼勤勞有加,不數年,竟在江南之地混得風生水起,富甲一方。
如今家宅廣大,僕役眾多,但是周舸未嘗忘懷百裡家提攜與救助之恩。
每歲逢年過節,必精心備辦厚禮,親歸京城省親。
若實在不得暇,也必定遣得力之人,寄贈諸多珍稀物事。
“時候不早了。”顏娩看了看門外的天色,起身,“我也就不叨擾了,要趕回雁門關了。”
言罷,她拍了拍百裡昀的肩膀:“爹辭官也挺好的,從此以後也不受猜測,活得也更自在些。”
“我也是這麼想的。”百裡昀笑了笑。
辭別百裡昀和林杳後,顏娩和郭執二人策馬而去。
林杳滿目憂色地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轉而回頭凝視著百裡昀:“你真是這麼想的。”
百裡昀抬眸,目光仿若能穿透無盡的蒼穹:“我爹辭官,定是情非得已。”
“今聖上在位,我百裡氏一門,已有三人入仕為官。我爹位列朝堂高位,我二哥乃戍邊之將,鎮於邊關,我雖官職卑微,卻也是一州之牧。如此情形,必引得聖上側目。若我爹繼續留在官場,恐聖上忌憚日深,百裡家災禍將至。”百裡昀低聲嘆道,“伴君如伴虎啊,我爹這樣年,雖是戰戰兢兢,卻也畏畏縮縮地為黎庶謀福無數。”
“所以爹辭官,一則可消聖上之憂,二則可為你與二哥鋪平仕途之路。”林杳聞之,恍然有悟,輕聲道:“你所言甚是有理,此前我倒是未思及此等利害。”
百裡昀自嘲似的輕輕搖了搖頭,短發帶在微風中搖曳,如同他那迷茫的心緒:“我如今竟不知為官與否,亦不解為官之意。”
“若為官之終局,乃賢官見黜,佞臣當道,其義安在?”
他輕聲發問,眼神中滿是迷茫,像一隻迷失在濃霧中的孤雁,不知所措。
他緩緩偏過頭,望向那虛無的遠方。
“聖上龍體垂危,然忌憚之心不減,山河貌似錦繡,實則腐朽於內。儲君性過柔善,又何以補綴破碎山河?”
說罷,他無力地垂下雙肩,像是被抽去了脊樑一般。
此時此刻,他感覺整個人彷彿置身於無盡的黑暗深淵,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林杳聽完,她面容上掠過一絲躊躇,可過了一會兒,她似下定決心了一般,只剩下毅然決然之色。:“你的憂慮,我無法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