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把那個趙康查清楚,他抄手沉思,眼底漸漸有了些冷意。
林杳回到自己的屋裡,往後瞧了瞧,看見沒有人跟上來,這才輕手輕腳闔上門,坐到了屏風後面的書案前,開啟抱著的書卷,從裡面抽出一張畫著人臉的竹紙。
“少夫人。”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她一跳,她連忙把那些書卷張竹紙之上。
“何事?”
“我來伺候你洗漱。”
林杳聽出來了,是她嫁到百裡家之後雲夫人派給她的貼身丫鬟,梔年。
去潯州之時,念著路遠,沒讓她跟過去,況且林杳本身也不喜歡被人伺候,被人跟著,她就愛漫無目的,自由自在地隨意走走。
只是她和百裡昀剛到元安,雲夫人又把梔年送了過來,讓她伺候自己。
“不必了。”林杳揚起聲音,“你先去歇息吧。”
梔年應聲離開了。
聽見腳步聲遠去,林杳這才拿出了那張竹紙,眸色沉沉。
清水入盞,泠泠作響。
“殿下。”侍從無影放下茶壺,看向坐在榻上揉眉的李熠,發問,“馮然那邊......”
“此事是我草率了。”李熠嘆了口氣,末了,他擺擺手:“時候不早了,你們先下去吧,明日再議。”
“是。”無影和無蹤行禮,退下了。
周遭一下子靜了下來。
夜深了,凜王府又空又大,安靜得嚇人。
李熠疲憊地起身,行至窗邊,倚靠在窗框旁。
對面的燭火還亮著,卻不見裡面的人影。
他笑了笑,彎下腰,一盞一盞吹滅了燃燒的燈火。
周遭一下子暗了下來。
馮笛猛然驚醒,突覺周身一凜,打了個寒戰。
原來是她面前的窗子沒有關上,方才伏在書案前瞌睡了一陣,滿庭的風都灌了進來,吹滅了蠟燭。
她起身,複又點上蠟燭,屋內一下子就亮堂了起來。
在門外迷迷瞪瞪小雞啄米似的侍女被光亮驚醒了,調整了一下站姿,又站直了身體。
馮笛朝窗外看去,李熠那屋已經滅了燈了,估摸著又去他那側妃的院子裡頭了吧。
她又記起了宮裡鄧公公舉著明黃色的聖旨。
明黃絹帛慢慢攤開,尖細的嗓音響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七子凜王李熠二十有一,儀表堂堂,文武兼備,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今吏部尚書馮然之女馮笛,蕙質蘭心、行端儀雅,有徽柔之質,詠絮之才。朕聞之甚悅,特下此詔,佳偶天成,有司擇日,良辰完婚。望二人同心同德,勿負朕意。
欽此”
“馮三小姐,接旨吧。”鄧公公宣讀完,見面前的人沒有反應,輕聲出聲提醒,“凜王殿下老奴見過,一表人才,為人和善,是為良配。”
馮笛跪在前院的青石板上,感覺到地面襲來的涼意,而聖旨宣讀完後,這陣涼意直至心底。
原本以為只是一入宮門深似海,嫁進來才知道原是當今聖上允了凜王,娶了她便能讓他的心上人當側妃。
她淡淡地收回視線,只覺深夜之風,寒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