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都市的2579路公交的深夜班次有一個駭人的傳說,直到現在還時不時鬧點兒靈異事件。不過張桐從來不害怕,他都是搭乘末班車回家。
可是他今天卻回不了家了。下午七點十四分,“東方”托克馬克出現了嚴重故障,而且很蹊蹺,以至於到深夜都沒有人能搞清原因,所有人都被熬得焦頭爛額。張桐不是控制狂,他索性給所有人放了個小假去補覺,自己則進了實驗廠區。
在明亮的燈光下,他繞著各種裝置散步,自言自語。一些沒關閉的機器還在執行,一切都顯得安詳靜謐。
突然,他似乎聽到一些異樣的聲響,輕柔緩慢,沒有固定的頻率,像是來自於一個肉身而非機器,更糟糕的是,一些清脆的碎裂聲響也隨之傳出,一聲蓋過一聲。
聽上去像是某種齧齒類小動物在拿機器磨牙。他出離得憤怒了——老鼠導致故障,執行負責人簡直應該回家去!
於是他快步上前,果然有了發現。前幾個小時開啟卻沒有來得及檢查的隧道里,有一雙眼睛正看著他。緊接著,眼睛身後的黑影幢幢而動,傳來了一些人類特有的聲響。
張桐很驚訝,他彎下腰去,用手敲敲裝置外殼,“出來?”
那黑影哼了一聲,敏捷地鑽了出來——也許用跳更合適。落在張桐面前的人修長結實,只比他矮一個頭頂,而全身上下似乎都穿著黑色緊身衣,連腦袋都罩上了。很明顯,這身打扮不屬於一個善類。
張桐轉身就跑,那黑影見狀便猛衝過來,然而由於張桐比他快了0.01秒,速度又都差不多,所以在黑影的爪子夠到他之前,他拉響了電子警報。
警報聲響徹整個試驗區。在刺耳的警報聲中,黑影把張桐粗暴地撲倒在地,卻並沒有進一步地加害,而是不慌不忙地捏著他的臉細看,似乎在確認他的身份。這時候,一個男生從門口跑進來,慌張道:“張老師,出啥事了?怎麼在地下躺著?”
張桐剛想叫呼救,卻發現黑衣人早就無影無蹤。那男生把他扶起來,關切地問道:“您沒事吧?”
張桐發現他很面生,胸口沒有掛工作證,便警惕道:“你是誰的學生?”
男生抓了抓頭髮:“我叫許川越,是實驗室新招的學生。今天剛來報道,聽說您沒在辦公室,所以想著來實驗室找您。”
張桐沒工夫和他解釋,扯了他就走,一氣兒出了實驗區,轉身就把門落了鎖。
“你怎麼進來的?”張桐上下打量著他,實驗區門也是有門禁的。
“門開著。”叫許川越的男生很無辜。
“以後要注意。”張桐說,“回宿舍休息吧。有事兒明天再說。”
許川越——許遠低著頭走開,等走到外面,他吸了吸鼻子,無聲地笑了。張桐看起來很普通,瘦高個,平頭,不醜陋,也絕不英俊,穿著理工男三十年後依然在穿的格子衫與機車褲。誰能想到這樣的人是個天才呢。
他帶來的書包還放在宿舍,等推門而入時,宿舍裡已經站著一個男生,正在鏡子前邊擦著溼漉漉的頭髮。
“你好,我叫孫堅。”男生說,“你新來的吧?空調壞了,將就一下。”
“你好,我叫許川越,來做四天實驗,請多關照。”許遠笑,“剛才見著張老師了,睡在實驗區地上,真他媽敬業。”
孫堅漫不經心地說了句“那是”,就開啟電腦,開始觀摩某位女明星的照片。
此時敬業的張老師正指揮著保安把試驗區上下里外檢查了個遍,然而一無所獲。張桐不死心,去調看監控。誰知竟是老套路,監控也憑空蒸發;繼而報警,做筆錄,他倒是越做越清醒,然而警察都哈欠連天地看著他,表示不太相信。
張桐無法,只得把睡眼惺忪的許遠叫來,讓他描述剛看見張桐倒地的情景。
許遠聽了張桐的描述,發現黑衣人居然如影隨形地跟著他,震驚之餘頓時心生恐懼,什麼也沒說出來。在民警不以為然的眼光下,他顯得愈發可疑,結果什麼忙也沒幫上。
終於,張桐和許遠走出派出所。
坐在早餐店裡,張桐越發的感覺這位叫作許川越的學生不太對勁。
“你不是實驗室新招的學生,”張桐說,“你一直在看我。學生不會這麼看我。”
許遠現在和張桐的知識儲備一樣,或許更多,可是在張桐面前,他無端地覺得自己很無知。眼下他認為自己已經被拆穿,乾脆坦白從寬,“您說得對,張老師。我也相信你是被那個黑衣人襲擊過。那人比你矮一點,連頭都包起來,眼洞的地方是三角形的,腰上有一圈裝備,緊貼著身體,但是很輕薄,他身手特別好,比一般進化者都要好。”
“那你剛才怎麼不說?”張桐冷笑。
“因為我昨晚確實沒有看到他。”許遠誠懇地說,“我在三十多年後見過他。”
張桐嘴上糊了一圈豆汁,抬起頭吃驚地看著他,似乎覺得他比黑衣人還要可怕。
“張老師,別緊張,我不是神經病。”許遠說,“我來自於三十多年後的新紀元,以前也是學晶石製作的。讀書的時候,我是您的崇拜者,您的理論太偉大了,您是我的偶像。”
他一口氣說完,感到有點頭暈目眩。
張桐狐疑地看著他,“嗯”了一聲,表示比較榮幸,低下頭繼續喝豆汁。
此時在許遠的面板上任務提示已經出現。
【心願任務:讓謝瑩瑩與張桐進行一場戀愛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