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黃昏好風景,她在車裡好好地欣賞了一段夕陽,天邊拖拽出雲溫柔的輪廓,像她這些年走過的人生路。
她知道這些都不是她的錯,甚至跟她毫無關係,可真實地看到顧煙雨死得慘烈的樣子,她真的有些難過。
到家已經快天黑,半山別墅一片安靜。
庭院裡凌霄花開的正豔,馨香在鼻息間竄過,她閉著眼睛在車裡待了很久。
直到暗藍的夜色徹底將她包裹,近處傳來幾聲蟲鳴,一切靜謐又美好。
客廳裡莫姨見到她回來,鬆了好大一口氣。
她沒忍住斥責:「你這孩子,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雁聲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他的啊?」
她是準備要和江雁聲離婚的,但是裴歌不想告訴莫姨。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在某個瞬間逼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但是沒人知道。
裴歌沒回應莫姨,她沉默地朝樓上走去。
等走得遠了,似乎還能聽到莫姨給江雁聲回電話的說話聲。
「小江,歌兒她沒什麼事,嗯你放心吧……」
她拷了郵箱裡的東西,拿著優盤去了放映室。
是一段超過兩個小時的監控錄影。
比那天杜頌給她看得要清晰,日期是十年前的八月二十,也就是顧煙雨去世的那天。
她窩在座椅裡
,盯著熒幕上的畫面,燈光昏暗,螢幕上的光照在她臉上,畫面映入瞳仁裡。
監控裡有聲音,而且跟畫面一樣清晰,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特別處理過。
她爸爸十年前的時候還很年輕,身體很硬朗,拿著槍出現在鏡頭裡時,饒是裴歌也覺得有些陌生。
顧煙雨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從床上跌到地上,縮在床腳,她爸爸進來時,她渾身都在發抖。
她說她叫顧煙雨。
聲音有些青澀,還帶著顫意,那是十九歲的顧煙雨。
後來她看到她爸爸把皮帶塞到了顧煙雨手裡,他可能是想綁她的手的,但是時間來不及了。
外頭紛至沓來的腳步聲逼得他不得不拿槍威脅顧煙雨,然後逃離了監控鏡頭。
裴歌盯著螢幕,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她覺得心裡很空,有些難受。
鏡頭裡那些人在逼問顧煙雨她爸爸的下落,她剛開始怎麼都不肯說話,他們就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