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應酬,他為了達成業務,喝了不少酒,偏頭朝樓下看去,剛剛好就看到了裴歌。
又是一杯酒遞到江雁聲手邊,某個穿著灰色橫條紋襯衫的中年男人靠過來,手掌拍拍他的肩膀,說:“江總,今天裴董託你來參席,可見對你是多麼器重,今日成了,日後你飛黃騰達可不要忘記大家的慷慨。”
江雁聲忙接下那杯酒,謙虛地笑著:“您叫我雁聲就行,江總可不敢當。”
旁邊有個地中海髮型的男人跟著就說:“哪裡不敢當,副總經理不也是總嘛,稱呼一聲江總不過分。”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笑了。
那話明著是在玩笑,實際帶著貶義和輕視。
江雁聲垂眸,斂住眸中的情緒,捏著杯子的手指用力,卻在頃刻間就鬆開,也跟著無所謂地笑笑。
那富二代收回目光,轉頭看著江雁聲,朝他遞了一個眼色,讓他看窗外:“你不是裴氏的麼,那你瞧瞧底下那是誰。”
聞言,他不動神色地朝底下遞出去一道目光,抿著唇,溫和地朝富二代搖搖頭:“莫少,我不認識。”
這位被叫做莫少的人嗤了聲,又嘖道:“你不是裴董很器重的人麼,怎麼連她都不認識……她是裴歌,裴董事長唯一的掌上明珠,開始以為她就是個無腦的富家小姐罷了,這遠遠一見倒是沒想到。”
他們這對話吸引了席間其他人的目光,有人跟著也探頭出去,見到那道纖細的身影,點頭:“你小子年輕眼睛就是尖,還真是裴董的千金。”
“這位裴小姐年紀應該也不小了,之前又聽說這裴董身體不是很好,你看著近期好多應酬要麼推了要麼就交給其他人了,我看怕不是過不了兩年就要給這位千金覓個什麼公子哥。”
有人看了江雁聲一眼,問他:“雁聲,你應該和裴董接觸不少,就沒聽到點什麼風聲?”
江雁聲面無如常,搖頭:“沒有。”
“他受裴董重視但連這位裴小姐都不認識,裴董什麼心思想必各位心裡都有數了,將來這位裴家千金的另一半不出意外也得是個非富即貴的,裴董膝下就只有她一個女兒,他自然不會考慮一個既沒有家世也沒有背景的人,自然也就不用引薦他認識了。”
這人說完,還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江雁聲:“雁聲,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江雁聲眸中霧重暮靄,可面上卻絲毫不顯山露水,他點頭:“當然,我一沒有家世背景,二沒有學歷,能混到如今已是極致,自然不敢奢求太多。”
旁地人忙擺手客氣:“可不能這麼想,你李伯說的話可不能完全當真,雖然繼續往上爬的機會渺茫,但也不無可能,裴董如今可十分重視你。”
靠窗的另一外穿著藏藍的襯衫兜著啤酒肚的中年男性忽地說:“莫少,你年輕英俊又多金,還是從外頭留洋回來的,目前又單身……我看那裴小姐絕色的很,你不去試試啊?外頭風大氣溫低,好歹請人家上來喝口熱茶。”
這位莫姓少爺倒是正有這個意思,只是苦於沒有離席的藉口。
聽人如此說,他將手上的煙撳滅在盤子裡,起身,抬手撣撣襯衣,理了理襯衣領和袖口,笑的意氣風發:“如此,那我去請那位裴小姐上來喝口熱茶。”
等他離開,眾人繼續推杯換盞笑開:“還真的就是年輕人啊,執行力就是快。”
“那位裴小姐雖然年紀小,但卻是被裴董慣壞了,性子潑辣,莫少不一定拿得下來。”有人說。
“我看不一定,聽說她從小在西班牙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莫少也是留過洋的,年輕人嘛,總有聊得到一起的話題。”
旁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唯獨江雁聲坐在椅子裡,半闔眸盯著面前的透明酒杯,側臉線條繃著,眉梢眼角皆是冷意。
偏地有人還湊過來他打賭:“雁聲,你來說說莫少請到動那位裴小姐嗎?”
他側頭朝窗外看去,樓下,裴歌低著頭站著,剛剛打電話,準備離開時莫少剛好從搭著花架的拱門出來,臂彎裡搭著他的白色西裝外套。
他還未開口,就聽那人繼續說:“輸了可要接受懲罰哈,就喝三紮啤酒吧。”
江雁聲在這些人中間沒有什麼話語權,心裡清楚這就是一條他必須向前的路,若是說莫少請不上來,那就是變相諷刺留洋歸來的莫家少爺不行。
若是說請的上來……
男人嘴角抿出一點涼薄的笑,他道:“拋開其他,莫少自身條件也在那裡,怎麼可能請不動?”
而於他自己來說,江雁聲寧願自己輸掉這個小小的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