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謠轉頭,凝視著葉采薇的側臉。即使在這個無比尷尬的時刻,她仍然覺得葉采薇很好看,綠鬢朱顏,浮翠流丹,怎麼看怎麼好看。
這一晃神,葉采薇也安撫似的拍了拍她那死死捂住冊子的手背。
“肯定是你自己嚇自己,冊子而已,哪裡可能是什麼嚇人的東西?”葉采薇故意說些激人的話。
溫謠將眼簾緊閉,像丟燙手山芋一樣,把那冊子塞到了葉采薇的懷裡。
其實,葉采薇也並非沒心沒肺的膽大狂徒,她心裡也在打鼓,只不過大話已經放出來了,若是再認慫求饒,可就要在閨蜜面前丟臉了。她鄭重接過冊子,默默深呼吸,然後認真研讀起來。
第一眼看清,她也被蟄了一下。
確實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慌亂中抬眸,又倏爾沉下去,不敢直視溫謠,餘光中,這姑娘眉頭還在蹙著,薄薄的眼簾緊闔,手指又細又長,快把那巾帕都攪爛了,根本不會察覺,近在咫尺的葉采薇也被嚇到了。
於是葉采薇收回眼神,再次投入學習之中。
價值連城的封皮和紙張,所用的畫工自然不菲,畫出來的東西精緻無比,每一個細節都清晰有序。葉采薇只覺得頭皮被繃住,渾身的血液速流而帶起陣陣燠熱,心跳也不自覺越來越快。偏偏,她要在溫謠面前裝作淡定自若的樣子,連翻頁時的顫抖,被她刻意壓住了。
好半晌,溫謠再也耐不住性子,終於睜開了眼。
她見葉采薇的雙頰雙耳早已比自己的還紅,忍不住取笑:
“看不下去別硬撐,承認吧,你也害怕了,薇薇。”
被閨蜜一語道破,葉采薇羞赧極了,她挑眉:“我、我害怕什麼?”
為了掩飾自己的色厲內荏,她幹脆將冊子翻過來,正對著溫謠的雙眼,保證她能看清楚:“這個、這個、還是這個?”
削蔥根的指尖一個一個指:“原來呀,這事還可以有這麼多的花樣,謠謠你還在害怕,若不趕緊好好學習,到洞房那天,可不得讓孟崛笑話你!”
直面那些,溫謠尖叫一聲,死死捂住自己的雙眼:“葉采薇你不害臊!”
然後又覺得不夠解氣,劈手就把葉采薇此刻大剌剌拿在手裡展示的冊子奪過,瞠目反譏:
“別光說我呀,既然你已經認真學習過了,什麼時候,也找你的容公子親自實踐實踐?檢驗一下你的學習成果如何?”
說完,溫謠自己也忍不住翻開了冊子,視線垂下,好奇而又小心翼翼地自己看了起來。
幾息之後,卻不見葉采薇反應,不似她風風火火的脾性,溫謠抬眸,入眼便是葉采薇粉腮紅潤的嬌靨,就連那雙流光溢彩的杏眼,也泛著紅。
溫謠將冊子扔到一邊,連忙撲過去,虛虛環住葉采薇不堪一握的腰肢,小臉埋在她的肩膀,悶聲悶氣:
“薇薇對不起,是我口不擇言,不該說那樣的話。”
盡管葉采薇是閨閣女子中的異類,但到底並非絕世脫俗,也有自己的底線和顧慮。先前,葉采薇與六皇子退婚的謠言鬧得滿城風雨,堪堪一年才好不容易停歇,自己身為她的閨蜜,卻拿這種事來開她的玩笑,實在過分。
心頭愧怍叢生,溫謠蹭了蹭葉采薇的肩窩:
“薇薇,不要生謠謠的氣,好不好?”
葉采薇被她蹭得著實有些癢,啞然失笑,拍拍她的後背:
“想什麼呢,謠謠的話有哪句不對嗎?我可不會生謠謠的氣。”
她當然猜到溫謠顧慮的事。
“不生氣?”溫謠聞言抬起螓首,烏黑的鬢發被蹭得亂蓬蓬的,像只俏皮可愛的茸兔,“那……你眼睛紅什麼?”
“這些天一直陪著你,和你一起忙前忙後準備婚事,替你高興得緊,但我心裡……卻還是迷迷糊糊的,沒覺得你我有什麼不同。”葉采薇將溫謠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直到剛才看了那冊子,忍不住想,想到你會跟孟崛那樣……”
說到此處,葉采薇一頓,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
溫謠正認真聽著,卻發現她停了下來,望向她猶豫的眸底:“又怎樣?”
她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冒犯,葉采薇感慨不已,輕輕捏了捏她肉蛋一樣的俏臉。
“婚姻嫁娶,身份也徹底轉變。從此之後,你和孟崛才是一家人,你要生兒育女、料理後宅,整日圍著孟崛打轉,而我呢,我還整天只會吟風弄月……謠謠,我們以後會生分嗎?”
兩人之間的話題,顯然已經從面紅耳赤的男女之事轉移到了前路漫漫的生活上,溫謠見葉采薇紅著眼,白生生的一張臉滿是落寞,反手將她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