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第一次聽他開口說話,覺得他的鄉音很親切。
那時候,他明明覺得她這個葉大姑娘莫名其妙。
鎖芯“啪嗒”一響,代表著密碼正確。
葉采薇的呼吸已經幹脆堵在了喉嚨,令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是她實在震驚於容津岸竟專門找人、打造了一把密碼為“停船暫借問”的藏詩鎖,還是緊張和疑惑,密碼正確代表著匣子裡裝的東西與她有關,可她卻根本想不到用鎖鎖起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葉采薇闔上了眼,微張檀口,等心跳慢慢平複。
匣子被開啟,入目,是一件熟悉的、卻幾乎已經被她遺忘的物品。
這張素色的帕子,角上也是她親手所繡的“容安”兩個字,在當年,她原本準備將其寄送給遊秀玉,但後來卻臨時改了主意,換了用途。
她使盡解數誘他拉他、一併墮入情.欲的淵藪,但她想給自己一個如同“洞房花燭夜”的儀式,便將這張素色的帕子,墊在下方。
那晚上她最終得逞了,與他一同廝.磨到後半夜,她倉促離開,再想起這方巾帕時,已經遍尋不見。
原來……是被容津岸收走了。
是素色的繡帕,除了角上“容安”的繡紋之外再無旁的,上面斑駁著星星點點的殷紅,是血的痕跡。
第一次,她為他流的血。
他不僅悄悄收了起來,還找了個安然的地方、打造了一把特殊的鎖,一直將其保留至今。
若不是今日她無意間翻了出來,他是打算永遠不告訴她嗎?
葉采薇只覺得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在容府裡空留了許久,葉采薇離開,前往孟府探望溫謠,順便接上葉琛。
她對孟府早已是熟門熟路,不需要人引,在快要到達葉琛與孟冬青一同讀書寫字的暖閣時,背後傳來女聲:
“葉娘子!你怎麼在這兒?”
是方氏也過來看望小姑子溫謠,葉采薇等在原地,只見方氏疾步過來,臉上的驚異和急切分明,惹來了葉采薇更加濃重的疑惑:
“溫二嫂子這話我聽不懂,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了?”
“你……你竟然還不知道?”方氏走近,瞪大了眼。
但她見葉采薇的杏眸裡滿是茫然,知道不是裝的,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舒:
“哎呀哎呀,這可是大事,天大的事!”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行至了暖閣的門口。
葉琛和孟冬青見她們到來,各自停下手中的筆,禮貌喚人。
彷彿只有方氏一個人憋著個大訊息。
“看來,你們全都還不知道。”方氏挽著葉采薇的手臂,在她遲疑的目光中,拉著她一併坐了下來,開口道,
“宮裡已經傳了旨,陛下派容大人去遼東前線打仗,三日之內,就要出發。”
話音落地的一瞬間,葉琛想到了幾日前爹爹對自己的囑託。
孟冬青眨了眨眼,倒是把什麼心思都寫在了小臉上:
“前線、遼東……二舅母,是什麼意思?跟容叔叔有什麼關系,他為什麼會到那裡去?”
方氏很喜歡孟冬青,用指尖捏住小姑娘那肉嘟嘟的小臉,耐心解釋:
“遼東那裡,正在跟蠻人打仗,容叔叔被陛下派過去,是為了指揮前線的將士們跟蠻人作戰、保家衛國的。”
葉采薇周身如同墜入了冰窟,她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話說出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竟已經幹澀得根本不像話:
“他、他、他……容津岸他一介文臣,怎麼可能上前線去指揮將士?”
“他早已經去過了,嘉泰四十五年的事呀。”方氏順口道。
“葉娘子,你真不知道嗎?”
方氏簡直難以置信,又皺眉想了想,慢吞吞地說:“嘶……那時候,你已經離開了京城,可能確實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