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奈的口吻。
但顯然這句話也被容津岸聽見,就在他們三個人一齊將最後一位客人送走之後,容津岸強行將葉琛塞給了他的兩名乳母。
婢僕們盡數散去後,剛才還人聲喧闐的地方,只剩下兩個人。
月色被烏雲遮蔽,容津岸忽然抬了手,指尖捏住葉采薇的耳垂。
雖然看不見,但她知道他的指頭很長,白得不像話的手背,會因此隱隱凸起青筋。
“薇薇,你想好了嗎?”不需要刻意靠近,光是這樣說話,便似在輕喃。
再沒有多餘一個字的言語,他們在談論什麼,兩個人心知肚明。
葉采薇的心跳飛快,酒意薰染,她明明應該壯起膽子,卻在忐忑中不斷下墜。
是啊,她才是最該掌握主動權的人,事實上,他卻一語道破她事到臨頭的逃避心態。
可是,不破不立。
“如果容安沒有發現,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打算告訴我呢?”葉采薇偏頭,將發燙的耳珠從他指尖掙脫出來。
但每一個字,都是極力剋制的顫抖。
“你是在乎的,薇薇,你果然是在乎的。”容津岸沒有再動作。
所以,他一直的隱瞞,是試探她到底還在不在乎那件事?
在安全的範圍下談情說愛,得到的只有安全的結果。
誰還捨得粉身碎骨?
他們漏夜開啟了那扇緊掩的房門。
一路走過來,夜色闌珊,穿過寂靜無人的院落,月色下,他身上的松柏之氣,竟也帶著微弱的苦澀。
停在門前的時候,容津岸的長臂忽然一展,攬過了她的腰。
輕佻至極的動作,與當下的氣氛格格不入,葉采薇推開了他,往後退了數步。
直到他點燃了房內的燭火。
滿室的細塵,在被他點燃的、昏黃的燭火之下,是明明滅滅的清絕。葉采薇入目一方矮凳,上面幹淨無塵,像是不久之前,有人曾在這裡坐過,且坐過很長一段時間。
她也坐了下來。
此時的容津岸回頭,怔愣了一下。
上次他就在那裡坐著,一坐一整個下午。
她也選在了那裡。
然而這一瞬的錯愕並未被葉采薇捕捉,她坐下之後,不知是慌亂還是逃避,視線難免飄移,四處逡巡。
她繃著點點不敢宣之於口的緊張。
緊張於再次看到當初事後留下的痕跡。
那一地的狼藉見證了所有。
但那些直白到赤,裸的證明都被收拾起來了,這裡看上去,也只是一個荒廢了很多年的書房。
所以先前,葉琛才會有那樣的疑問。
葉采薇忽然很想他過來抱她,被他圈在懷裡,耳朵貼住他的胸膛,隆隆的心跳聲清晰可辨。
但他沒有。
兩個人不動,也都不說話。
直到——
“早知道跟著你,要在這裡來吃灰,我今晚就該直接喝醉。”
喝醉之後哪怕胡言亂語,醒來,也什麼都不記得。
總好過這樣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