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濟 兩個人貼在一起
72
細算起來, 和奚子瑜已經有一陣沒見了。
在他帶著葉琛來到京城的第二日,溫謠不幸發病,住在孟府的他為了避嫌, 便說自己要出去談生意, 一走就再沒回來過。
在葉琛有難的時候出現, 倒巧不巧。
葉采薇雖驚異於奚子瑜的那段話,但她自己昏睡幾日、根本不知葉琛近況如何, 在容津岸的暴呵之後, 她繞過他們,徑直走到了葉琛的床前。
奚子瑜和容津岸就在她的一步之內站著,從位置上看,原本奚子瑜是來到葉琛的床頭探望,容津岸聽到他說的話, 生生將他從中間擠開, 然後又提起了他的衣領。
探了探葉琛的額頭, 沒有發高熱, 孩子睡得安穩,就是不知何時才能蘇醒。
此時屋內的氣氛詭異, 容津岸暴呵之後,沒有人在說話,連奚子瑜都緘了口,任由自己在言語和姿態上都被折辱。
葉采薇回身望去。
“在外面的時候, 我都聽到了。”她對兩個男人說道。
聽到她發話,容津岸先鬆了手。
有他的肩膀擋著, 她只能看到奚子瑜的上半張臉。
眉眼倒是瞧不出什麼,只覺得他眼尾的桃花紋深了一些,但那道橫貫了左右臉的細長疤痕, 卻比上次他離開時,要更加顯眼刺目。
他與容津岸有五年未見,又在與容津岸保持通訊的同時,一力幫她在東流落腳安定、幫她對容津岸隱瞞一切,在葉采薇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有許多糾纏不清的恩怨要說。
誰知道一見面,卻是這樣的情況。
“仲修,你可以對我發火,這件事,本來也是我不對,那麼大的事,我本來也不該瞞著你和采薇。”奚子瑜的視線越過容津岸的肩頭,落在床榻上沉睡的、無知無識的葉琛,
“我跟你不一樣,想法也不一樣。容安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我瞭解他,他比你們任何人想象中還要堅強百倍千倍。”
奚子瑜說話的語調疏鬆倦怠,但每一個字又都篤定。
容津岸莫名地煩躁。
葉采薇想到“從東流跑到應天”,忽然生出慌亂。
果然——
“采薇被捲入了秋闈舞弊案,音訊全無、生死未蔔,訊息傳回東流,容安擔心采薇,誰也沒敢告訴,一個人偷偷上了去應天的馬車,結果中途被人販子拐走了。他智鬥了人販子,還讓他們被官府抓捕,卻又陰差陽錯,落到了幾個流寇餘孽的手中。”
“那幾個流寇記恨仲修,看出容安是你的兒子,又知道你人當時就在應天,便將容安帶到應天,準備當著你的面虐殺他,以報複你。誰知道容安有勇有謀,在應天城外,就用妙計逃脫了流寇的毒手,還讓巡邏的衛隊將那幾人抓捕歸案。”
奚子瑜言簡意賅說完,
“仲修,甚至你的身份,也不是我告訴容安的。他在應天城外碰巧遇見佟歸鶴,佟歸鶴帶他回東流的時候,又碰巧遇見了我,我與佟歸鶴爭執了幾句,被容安聽見,他自己推測出來你就是他的生父。所以,上次在街頭,遇到那個康和縣主的刁難,他當眾認下你,全是他一個人的主意。”
好一番堪比石破天驚的話,尾音落地之後,滿室的躁動沉寂了下來。
葉采薇的心緒百轉千回。
相比於驚,更多的是愧疚,愧疚於她自己在應天的小小一次“任性”,竟差點連累兒子為此搭上性命。
怎麼會有葉琛這麼傻的孩子!為了見她一面,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嗎?
在她要回身再看一眼葉琛時,容津岸的身影卻壓了過來。
他找到她僵硬的素手,拉她,分開她的五指,穿過指縫,扣住。
力道不大,卻不容她掙開。
“老七,你說了這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容津岸的聲音很沉,像一口空置千年的鐘,“真的是為了安慰我們?又或者是指責我與薇薇做父母不稱職,孩子為了我們幾次險些丟了性命,我們卻全然不知?”
葉采薇的力氣盡失,若不是容津岸拉住她,她已經快要墜落下去。
“不,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那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我相信容安,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說完,奚子瑜又往葉琛的床頭去,肩膀擦過容津岸時停了一下,假裝沒看見容津岸故意露給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