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無遺策,真真是算無遺策。放眼我整個大天.朝,普天之下,也就你容仲修有這個膽量和本事,敢把兩個皇子玩.弄於股掌之間,還都能把老虎的牙給拔下來。”
不過是老虎還是紙老虎,有待商榷。
他又正色道:
“這樣,你想把葉娘子從牢裡撈出來,讓她回到你的身邊,等下就要立刻跟六皇子說。”
容津岸並未反駁那句要把葉采薇撈回到他身邊的話,想起自己假裝吃花生昏迷時,聽到六皇子要求柴先生為其看病一事,問:
“姜長鋒的身體出了問題?”
柴先生鄭重點頭:
“花柳,已經幾乎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也許不需要等你出手為葉娘子報仇,他自己就會先死在這上頭。”
容津岸沉吟。
他博聞強識,對花柳病也有所瞭解,六皇子身上那股異香也無法掩蓋的惡臭,應當來源於此。
“世事無常,有彷彿冥冥中自有天意。你還在歙縣老家發奮苦讀的時候,葉渚亭就把葉娘子許配給了六皇子作未來的楚王妃。想想看,若不是當年葉娘子因為六皇子狎.妓鐵了心要退婚,就在你們相遇的那一年,她嫁給六皇子成為楚王妃,或許葉渚亭還是要遭太子逆案的大劫,葉家還是要倒,但今日,六皇子這個病一定會傳染給葉娘子。”
柴先生一口氣說了好一番因果迴圈的假設,停了許久,看向容津岸深深的眉眼:
“仲修,你捨得嗎?”
容津岸接了他的視線,眼底掠過一道濃重的陰影:“沒有這個可能。”
柴先生笑了,不去深究到底他是想說葉采薇沒這個可能嫁給六皇子,還是他沒這個可能捨不得。
反正容津岸口是心非慣了。
“花柳病這事,既是六皇子自作孽不可活,也是天賜良機。”他拍了拍容津岸的肩膀,
“我已經同他說得清楚,想要盡可能保命,必須要做徹徹底底的閹.割,這可是個很大的動作,昏迷七天七夜都算少的。”
重提了監聽一事後,他語重心長:
“為你爭取到了這麼長的時日,仲修,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你都要抓緊一些才好。”
葉采薇一路胡思亂想,麻木地將自己整理完畢。
重新站在門口時,她深深地呼吸了好幾口,才勉強不讓自己的心跳蹦出來。
在猶豫什麼,害怕什麼呢?
還是理智回籠,油然而生的愧疚?
她推門入內。
第一眼,就看見容津岸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床榻上。
他清絕俊逸的面容比紙還要白,同樣蒼白的手背上有青色的血管,虛虛地按在下腹處。
她記得,那就是她用發簪深深捅入的地方,當時鮮血淋漓。
“過來。”因為失血過多而容色憔悴,唯獨那雙深淵一樣的眼,漆黑地望著她。
葉采薇不做停留,走了過去。
她的心本來是跳得極快的,在撞進他的眼眸之後,卻莫名遲緩了下來。
沒有多餘的氣味,也沒有多餘的聲音,她走向他。
她極難得在容津岸的眼裡看見這樣的目光,像是釘死在她的身上,直白露.骨,令她捉摸不透。
她滿腹疑問,擠在喉嚨裡。
其中,她最想問他的問題就是:
“我差點就殺了你,你為什麼還要救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