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家的午餐也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長長的飯桌,落凡尋了個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低著頭玩手指,等上菜。旁邊有人坐下,落凡也懶得理。
“二丫,屋裡的環境都熟悉了吧?”番禺在問話。
落凡抬起頭看著番禺,張張嘴不知怎麼回答。總不能說對這屋裡的環境不感興趣吧?
坐在落凡旁邊的人倒是開口說了:“二丫不肯和我去熟悉環境。大概是覺得我人品不好。”落凡轉身看過去,坐在她身旁的居然是若非,說話就說話,他那一臉委屈是什麼鬼?落凡僵硬地扯扯嘴角,低下頭說:“外公,我跟他不熟…”
“沒事,若非是我們家的貴客,人品不錯的。你們年齡相近,沒事可多走動。等下吃過飯再去吧!”番禺說
飯後,落凡只好跟著若非到處看了。從大門前的蓮池開始,到每個院落,若非仔細地介紹著。落凡只管跟著他走,看到人了就抬頭微笑。最後若非帶著落凡上了一座高高的閣樓上。若非說:“這番家大院總體來說有點像武生弄墨,也不怪你一直低著頭,什麼都入不了你眼。現在你不防抬頭看看,這裡值得一看。”
落凡抬頭四處張望,這閣樓建得很高,也很簡樸。二十平方米大地方只擺了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四面牆上是大大的窗戶。站在東面的窗戶往外看,能把整個都城盡收眼底。北邊的窗戶可以回顧整個番家大院。南邊的窗戶外是連綿起伏的山脈。落凡倚著西邊的窗極目遠眺,看到廣闊無垠的原野上坐落著幾個村莊。那似乎是她和馮道來時的方向,而他們那日啃饅頭的大樹卻不真切。若非走到落凡的身邊說:“這裡建設也許是軍事上的作用,卻還有點詩人情懷。你看!四面開窗,無論是一杯濁酒邀月,還是一盞浮生與青山相看不厭…都是那麼詩情畫意!。”
落凡回過神,掃了若非一眼,笑著說:“想不到你肚子裡還是有點墨的。”
若非瞪著落凡說:“難道我看起來像胸無半點墨的?”
落凡忍著笑說:“你這魁梧的身子和這粗獷的長相,怎麼看都像個武夫”
若非呱呱叫道:“過分了哦”
落凡倚著上西窗,思絮有點飄,心不在焉地說:“難道你希望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若非看著落凡逐漸飄遠的思絮,有點急,就用力扯了下落凡的頭髮。落凡痛叫了聲回頭瞪著若非。若非呆看著自己的手說:“剛剛…有隻蒼蠅停在你的發上。”
落凡懶得與他計較,轉身下樓了。在她看來與其花心計較這些,還不如快點回去修煉。
若非追上來說:“你別生氣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落凡邊走邊說:“我沒生氣,昨晚沒睡好,現在得回去午睡了。”
若非抓抓發說:“我送你回去吧”
落凡看了他一眼,沒拒絕也沒看應答,繼續往前走去
落凡回到房裡,翻出馮道給的修仙書,照著馮道教的方法修煉。落凡明白馮道是人間不染半點塵埃的辛夷花仙。自己只有努力修煉,洗去一身塵埃才能追逐他的腳步。
又是晚餐。向一雙雙鞋子點頭問好之後,落凡坐回中午坐的位置。而坐在身旁的人依然是若非。若非偶爾會往落凡碗裡夾點菜,然後問落凡的味道如何。落凡發現外公外婆挺樂見這種情況的,也不好當著面拂了若非的好意。只好點頭稱謝。
落凡的日子似乎就在修煉和看著一雙雙鞋子中度過了。
除夕…在落凡看來著實無聊。家家張燈結綵,家家團圓,這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外婆說今天是特別的日子,不許她再悶在房裡。外婆外公是頂好的,平時對她照顧入微。快過年了,他們百般忙之餘,還是沒忘了給她置了許多新衣。雖然落凡對衣食住行沒什麼追求,但老人家的這份親厚讓她很感動。直想著老了,他們需要了再回報他們。老人家心意是挺好,但此刻叫落凡出來看著別人團圓的熱鬧,比她一個人呆屋裡難受多了。對落凡來說,一個人時的寂寞是享受,多人時的寂寞是煎熬。
大紅燈籠下,這一家子是真開心,兩個舅舅回來了。那日兩個舅舅一回來就去草軒看她,落凡真的是受寵若驚。舅舅言語間盡是對母親的懷念,還交代自己的妻兒要對落凡照顧周到,落凡明顯感覺到表弟表妹們的不樂。但看著風塵僕僕的兩個舅舅,知他們真的是忠臣良將,心裡是又佩服又感動。
落凡站在屋簷下,仰望著遙遠天空,想著不知身在何處的馮道。
“表姐自從若非回家後,落寞了不少。”落凡看了一下說話的女子,是眾多表妹中的一個。
落凡對她微笑著說:“表妹說笑了!”那若非好像是幾天前啟程回家的。他回去自回去,左右與她也沒啥關係,何著為他落寞一說?
“由始至終都是一副村姑模樣,也不知他怎麼就看上你了。”這表妹皺著眉頭不服氣地說。落凡這表妹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就是發上的金步瑤和腕上的金鐲,就算在燈籠下也略顯亮得刺眼。
此時落凡的舅舅剛好走出來,喝道:“宜修!怎麼跟你表姐說話的!快道歉!”
落凡這才知道這個表妹叫宜修。宜修撇撇嘴,對落凡屈屈腿進屋去了。舅舅橫掃了宜修一眼,走過來招呼落凡進屋吃飯
看過別人的煙火,聽過別人的歡笑,與別人守過歲。終於可以各回各屋了,落凡迫不及待地回到屋裡,關上門,把自己悶在棉被裡。落凡覺得她此刻誰也不想,就只想拒絕那些個不屬於自己的熱鬧。
落凡窩在被子裡怎麼也睡不著,只好躺著理理這段時間的情感。人非草木,這段時間與外公外婆相處,兩位老人家對落凡甚是親厚,落凡也對他們產生了濃濃的親情。親人與親人相處用心以代,有些情感似乎是無法避免的。但這份親情又將來走向何處呢?為什麼到最後傷人至深又是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