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醒來,房內香芬純青,燭影搖紅,紫紗幔帳之中春意猶在。
她側了身子,手還留在他腰間,而他正閉眼酣睡,元婉蓁咬了咬唇緩緩將手縮回來,半空中,卻又不自覺挪向了他的眉宇之間。
他的眉黑細濃密,唇紅如錦瑰,形狀也甚是好看,輪廓猶如精心雕琢而成,她看得笑彎了眼角,就這樣靜靜地看了許久,忽而,腦中竟是浮現出蘇予染慘死幻景···
她的手一頓,沉下了臉色,轉身背對著他躺下,心噗通地猛跳起來,如今她的處境已是危險重重,而他更是戰亂紛紛,這才是剛剛開始,有太多太多的未知與可能,遠是無法想象。
帝王家的男子最是絕情,一旦有感情便有了軟肋,便有了不忍,便有了痛心。
她緊緊閉上眼睛,心中不斷堅定:對我而言,報仇,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洗清父親的冤屈,不管我牽連進去多深,我也要逃,逃離這場殘酷的爭鬥。
“為何害怕?”他的聲音突然響起,她嚇得渾身一抖,想轉身卻被他摟緊在懷裡,她清一清嗓:“臣妾夢魘了。”
扳過她的身子面對,慕容策的眼眸暗沉,彷彿洞悉了她的心,“你在擔心什麼?”
“臣妾想入廁。”她敷衍一聲,掙開他的手坐起身子,就預下床去,他猛地起身從背後擁她入懷,“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夫君是何意?”她回眸看向他,慕容策深吸一口氣,神色中似有不忍,繼而握住她的下頜,在她唇上狠狠地索吻···
這樣霸道的吻不知持續多久,直到她無法呼吸才鬆開她,他胸口亦是起伏不斷:“但凡風暴來臨之前,湖面總是平靜的,但越是平靜,風波越是大,襲來之時便會將你擊碎,使你豪無還手之力。”
她靜靜地盯著他,心中起了不祥的預感,他的手覆上她的臉頰,眼瞳緊緊鎖住她:“學會忍耐,靜待時機,切莫迎風相撞。”
季府一一
溫然靠在馬棚柱子邊沉思,指尖在手心中來回摹寫著元婉蓁那張紙條上的暗語。
【兇及青藍,速速傳之。】
丫頭白悅從後邊靠近,敲了敲他的頭:“不去幹活,躲在這想什麼呢?”
“噢,今日夫人不出府,也用不著馬車,我歇會。”溫然起身微笑道。
白悅拍了拍他身上的灰,“你要歇可以,別歇在馬棚裡,臭死了。”
“呵呵,你若是覺著難聞,還過來做什麼?”溫然笑著跨出欄杆子,白悅癟了他一眼,“你以為我願意來湊這臭?”
說著,她朝前堂遞了個眼,“昨夜裡戚貴妃在宮中設宴,小姐自回來後臉上的喜色到現下還未消了,怕是與太子的婚事定下了。”
“婚事?皇上還未下旨啊!”溫然蹙起眉頭,白悅憋一憋嘴:“今早林老將軍就差了人來,說要接小姐去將軍府住著,我去幫忙收拾時,聽小姐身邊的秀妍姐姐說,好像皇上昨夜就應了婚事,只是還未擬旨,遲早的事兒呢!”
溫然心沉下了谷底,甚是煩悶不堪,看了白悅半響,忽而問道:“青藍,你可知是什麼?是花草還是···”
“閉嘴!你是瘋了還是傻了?”白悅一驚,忙捂住他的嘴,溫然心緒速轉,拿開她的手問:“問個花草罷了,這樣緊張做什麼?”
白悅拉近他,小聲道:“這是戚貴妃娘娘的小字。”
“什麼?”溫然故作詫異,白悅掐了他一下,又道:“青出於藍是皇上親賜的小字。”
溫然恍悟,勾起唇角淺笑:“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