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窈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是。他忙，不打擾他了。”
宮人穩步抬著覃窈到禦花園，才在步輦上，覃窈便看見波光粼粼的大湖一角，搭著披紅掛綠的戲臺，比在渠縣見過的闊大華美數倍。
戲臺對面的假山上，是一巨大的六角涼亭，雙層琉璃瓦在斜暉中煜煜生輝。亭中則安置了三排共十數張大椅茶幾，數種新鮮珍稀的水果、酥軟可口的點心都已經擺上。
覃窈來得早了些，亭臺內沒人，只蘭芳和杜若等著她，見她安然無恙、精神頭也不錯，皆是鬆了口氣。
第一排三個坐席，猜測是給太皇太後和其他長輩的，覃窈走向第二排。第二排四個坐席，她正要坐最邊上，吉祥笑著將她請到了中間。
覃窈有些疑惑，“我能坐那裡麼？”
如意笑道，“今日兩位婕妤都在寢宮中養病，只淑妃娘娘和貴人兩位，邊上的坐席，是給秦五姑娘的。”
秦妍“抱病”覃窈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白此時雲華是當真病了，還是怎樣。她想不出答案，畢竟容凜告訴她的，其實也並不多。
覃窈為能再見秦嬌而高興，“她怎麼今日能來？”
如意笑道，“自然是陛下特意召她來陪伴貴人。”
覃窈的笑容頓時變得複雜，微微垂下長睫，到底沒說什麼，安靜地坐到椅上。
不多時韓靜來了，她這兩日欲要探望覃窈，都被吉祥婉拒、勸阻，這會兒見覃窈好端端的，大大鬆出一口氣。
她不敢問覃窈和陛下有關的問題，只說些輕松的，二人聊了片刻，秦嬌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過來了。
覃窈開心地站起，秦嬌亦俏臉帶笑，羞澀地快步過來見禮，又對覃窈道，“恭喜大姐姐，祝大姐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覃窈漂亮的鳳目寫滿茫然，“嗯？”
秦嬌頓時比覃窈還懵懂，“大姐姐，今日是你的生辰，你不知道麼？”
覃窈回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秦琅確實和她說過她的真實生辰，只是她十數年都錯著，這段時日又被別的事情佔據心緒，當真忘了。
韓靜已被吉祥告知了，這會兒卻裝作才懂的模樣，抓著小姑娘的手，促狹笑道，“哎呀，原來我和我妹妹，都是覃姐姐生辰的陪客。”
突然的“喜遇”讓覃窈驚怔，下意識看向吉祥，吉祥笑道，“陛下早就為貴人操持了。”
覃窈低下頭，感覺鼻子發酸。所以騙敬王是假，騙她才是真，只為給她一個驚喜。
那人自己不過生辰，卻會早早為她操持一場賀壽。分明昨晚他們還，吵了架。
沒能沉湎情緒太久，太皇太後與忠王妃、安陽郡主亦到了，自是一番和樂的見禮。
安陽看著覃窈，欲言又止。覃窈心中奇怪，卻沒有問。
幾人閑聊的時候，忽然秦嬌拉住覃窈的手臂，紅著臉道，“大姐姐，看那邊。”
覃窈轉頭，看向通向涼亭的小道，便見幾位貴女翩翩而來，當先的一位，眉目婉麗、體態嫻雅，身穿藕白衣裙，好似夕陽中的菡萏仙子一樣。
秦嬌低聲道，“那便是馮大姑娘。”
覃窈心中所有的，柔軟的、感動的情緒，忽然都變作了苦澀、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