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靜十分理解,笑道,“我知道,暗地裡使手段的人,有秦妍一個就夠了。不過陛下應當也不會給機會她胡來。”
兩人說說笑笑,一下午的時間悄然而逝,考慮皇帝興許會來陪覃窈用膳,韓靜告辭。
臨走的時候還擔心地勸覃窈,“覃姐姐,一會兒陛下若是來了,你可別與他置氣……他畢竟是皇帝,你,哪怕為了自己安全呢,也多讓著點。”
覃窈很是無奈,“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不敢和他置氣。”她分明已經,很讓著、哄著他了。
覃窈坐在黃昏的安樂殿,等了小半個時辰,容凜沒來。
如意委婉著提醒,“貴人,晚膳快要涼了。”
他既這樣說,容凜應當是不會過來用膳了。覃窈獨自吃完。
碟盤撤下後,覃窈詢問幾個下屬,“宮裡的貴人們,都如何打發時間?”
如意耐心而詳盡道,“陛下在的時候,自然是服侍陛下。陛下不在,便串串門、聽聽戲,做做女紅。待以後懷下龍嗣,便仔細安胎,好生養育小殿下。”
這樣的日子,好似一眼望得到頭。覃窈又問,“能出宮麼?”
如意斟酌著道,“為了安全,還是少出宮為妙。”
意思是說,只要想,還是可以出宮的。覃窈心中稍安。
“貴人可是覺得不慣?”嫌如意說得太過簡單,蘭芳貼心地補充,“宮裡性子靜有性子靜的過法,抄經、譜曲、看書、賞花、寫詩、做女紅,皆可,若是貴人喜歡熱鬧些的,可去禦苑騎馬射箭,或者邀各位娘娘把臂同遊,還可求太後娘娘恩典,召來梨園大班聽曲。”
她主動給覃窈出主意,“夜裡也不好出門,不如貴人……給陛下繡條腰帶?”
覃窈,“……不了罷。”
她才入宮,又只是一個低位妾,就這樣急著示好皇帝,別人會怎麼看她。即便其他娘娘只是擺設,那也是別人眼裡的娘娘。
何況她的刺繡功力,糊弄平頭百姓還行,便還是不要,在無數宮人環繞的皇帝面前,獻醜了。
最後她道,“拿本書來看罷。”
這一看,便是到了二更將盡,明月已升得老高。
覺得今夜皇帝不會來了,覃窈放下書,吩咐道,“備水沐浴,待我歇下,你們便也休息罷。”
太極殿裡,福安跟隨著皇帝,從書房,到浴房,再到寢房,頻頻欲言又止。
皇帝穿了一身月白寢衣,坐在羅漢榻上看書,琉璃宮燈下的眉眼,沉靜,威嚴,有一抹燈光都照不暖的涼意。
福安想了又想,終是道,“陛下,今日累了一天,該歇息了。”
容凜不應。福安將腰身彎得又低了些,“陛下,夜裡看書,傷眼睛。”
容凜終是將書放下,面無表情走向華美龍床。
福安亦步亦趨地跟著,“陛下,今日大喜……”
容凜側身,掀起眼皮冷冷看他,“有什麼喜?”
語調有些尖刻,福安支吾了一下,“長樂宮的燈還亮著,想必秦貴人還等著陛下,不如陛下撥冗去見見?”
又小心放低了聲音,“這穿吉服的日子,於秦貴人來說,一生才一次……”
不說還好,一說便令皇帝想到鐘三郎、李監丞的那些事。他冷冷一笑,聲調更顯譏諷,“她還想有幾次?”
“陛下恕罪。”福安閉嘴了,給時間皇帝自己想清楚——反正皇帝也不是當真鐵了心,否則也不會沐浴後磨磨蹭蹭到現在。
福安住嘴後,容凜氣了會兒,果然冷靜下來,冷聲道,“更衣。”
他是想對那個騙財騙色不認人的混賬狠心一些的,但,“出嫁”的日子,確實一輩子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