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感覺到了身份的巨大差異。或許從渠縣那一年的分別開始,他們便註定越行越遠……
罷了,她一個騙財騙色的混賬,想這麼多又何必呢。覃窈笑了笑,“父親未必願我參選,參選了也不一定選上,我還是先抄書罷,不想旁的。”
秦琅心中有事,亦未多說,起身告辭,走出老遠他才想起:阿姐沒有直接回答他,關於願不願入宮的問題。
而正堂裡,覃窈猜得不錯,兩房夫妻商量妥當,決定只送秦妍與秦嬌的畫像入宮參選。
趙氏十分後悔,早知道皇帝最終會動選秀的念頭,還不如讓秦媚等待一兩年。如今木已成舟,趙氏也沒辦法。
轉念一想,雖秦媚未能參選,但若秦嬌選上,長臉的也是她這個嫡母。趙氏心裡又舒坦了些,詢問秦儀道,“那瑤瑤呢?”
非是趙氏掛念覃窈,而是擔心她若參選,又會惹來禍端。
“那個逆女?”秦儀登時面色鐵青,甚至忘了維護大房的臉面,冷道,“就她那惹是生非的性子,還是不要去宮裡得罪貴人的好!”
何況覃窈出身到底差了些,又得罪皇帝,真要將她的畫像送入宮中,只怕都是一種冒犯。秦儀只當自己是為陛下分憂。
趙氏這便放心了。
之後秦儀與秦信二人說些兄弟間的事,周氏與趙氏各自回房。
回到邀月軒,周氏便聽到秦妍悅耳的琴聲,心中湧過一股自豪。她不再掩飾,喜不自勝地進了秦妍房間,將好訊息告訴了女兒。
秦妍柔白手指擱在琴絃上,矜持地咬唇,想要笑,又有些擔心。
“還在顧忌牡丹宴那日的事?”周氏看出她的心思,坐到她身邊,溫柔攬住她的脊背,“那日不過倒黴,恰好撞到皇上氣頭上,而非皇上針對你。”
雙手愛憐地捧起自己女兒的臉,周氏細細端詳,鼓勵道,“皇上必然是沒看清你的臉,若是看清了,如何捨得兇你。”
秦妍頓時覺得心中柔軟,又生了許多勇氣,先沖母親一笑,而後道,“那覃窈呢?”
雖心中嫉恨、輕蔑,但秦妍不得不承認,“她……比我好看。”
“她?”周氏不屑冷笑,“她連給你提鞋都不配!你爹根本不讓她參選,她沒資格!”
秦妍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偎入周氏懷中,“娘,你真好!”
另一邊,秦琅走後,覃窈略一猶豫,詢問紅繡,“邀月軒那邊,你可有關系親密的玩伴?”
紅繡點頭,“大爺是從邀月軒出來的,奴婢也是。”
覃窈將養得日漸柔滑的手指,在裙上揪了兩下,才道,“你去打聽打聽,看老爺是否打算讓我參選。”
紅繡連忙去了,很快帶回訊息。
得知秦儀並不準備讓自己參選,覃窈沉默片刻,嘆出一口氣,“也好。”
他們本該,繼續做陌生人。
一日後,秦琅在覃窈、周氏與秦儀的連番勸解下,終於離家前往衛所。
秦琅走後,覃窈找來一份金明城的地圖,開始物色賃房的方向。
又兩日後,秦妍與秦嬌的畫像,送入了宮中。
慈寧宮裡,香霧嫋嫋,安寧潔淨。忠王妃陪太皇太後念過一段經,而後將人扶到了臥房的羅漢榻上。
常喜帶著宮人,將數十幅卷軸抱了過來,放到榻上,笑道,“娘娘、王妃,諸位秀女的畫像都在這兒了。”
太皇太後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招呼忠王妃坐到自己對面,打趣道,“來,陪哀家看看,便當是為沖兒提前演練一番。”
忠王妃不到三十,容貌嬌美,氣質高貴中透出兩分直爽,親暱笑道,“沖兒還小,便是演練也還早。陛下總算鬆口選秀,今日臣媳確實要仔細看看,多選幾個可人兒,爭取早日讓母後抱上重孫。”
常喜一幅幅開啟卷軸,太皇太後與忠王妃邊聊邊看,中意地便留下,不滿意地則讓宮人收到一邊。
因畫軸是按照秀女父親品級高低的順序排序,幾人先看到了韓靜。
“韓靜這個姑娘不錯,像你。”太皇太後與忠王妃笑道,“早前也想撮合她與凜兒,只可惜打探韓東章的口風,說是這個妮子無意婚嫁,剛好凜兒也不欲婚娶,便這麼算了。”
“她也是個奇女子了。”忠王妃笑道,“若是本朝女子可以為官,她大小是個將軍。”
既韓靜無意嫁人,太皇太後交代常喜,將她的畫像放在剔除的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