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窈哭笑不得,“我還不認識你的兄長。”怎麼韓靜就已想了這許多。
“就那日,兄長也在的。”韓靜說著,想起來,“哦,當時姐姐醉了,不記得兄長。”
覃窈眨眨眼,意識到了什麼,轉頭問一旁做著女紅的紅繡,“就是那日你說的韓統領?”
紅繡刺繡的手早停了下來,神情微妙,只覺得韓靜這個主意當真大膽。她幹澀地應了一聲是。
覃窈頓時覺得自己嗓子跟著艱澀起來。她記得秦琅與她說過,禁衛軍的將軍才會被稱做“統領”,而城中十支禁衛軍……
覃窈看向韓靜,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你兄長……領的哪一支禁衛?”
韓靜看看紅繡,又看看覃窈,隱隱預感,自己顧忌的事只怕要成真,“……金吾衛。”
金吾衛,天子的親衛。而金吾衛的統領,更是天子的貼身護衛。
無論是她和男子相看之事,透過貼身護衛傳到阿禾耳中,還是被阿禾知道,她和他的貼身護衛相看,哪一樣覃窈都覺得,被咬十口都是輕的,阿禾只怕當真會把她裁成碎片。
她是想嫁人,可是從沒想過,要驚動與她恩怨頗深的那人。
覃窈繃住神情,喝了一口茶水,唇角扯出一抹笑,“妹妹勿怪,只是我……不喜性子悶的……”
韓靜蹙眉看著覃窈,倒不是覺得她冒犯,而是注意到了她的不甚自然。
覃姐姐一定十分緊張,緊張到說出的話,都有違她善良體貼的本性了。
韓靜思慮片刻,得出結論:自己剛才覺得不錯的,其實是個餿主意。
正想著,又聽覃窈問,“上次……因鐘三郎醉酒的事,你還未與你兄長說罷?”
韓靜抬頭,看見覃窈嫵媚鳳目深處,隱約藏著期待。她張了張嘴,察覺自己興許辦砸了事情,故而有些支吾,“……抱歉,已說了……”
又急忙解釋,“只因兄長問到我如何與你相識、為何與你一起飲酒,我才順嘴說了……”
覃窈沒怪罪她,只是絞了下手指,心虛地眼神閃爍,片刻後她僥幸想到:既然韓家兄長性子悶,當不會與阿禾說到這些事情。
對呀,他們不過是君臣,平日只一些公事來往,哪裡會說到這些。
一定是這樣。覃窈將自己說服了,朝韓靜露出一抹笑容,“無事,說了便說了……”
韓靜卻覺得,那笑比哭還難看。
偏生覃窈還得艱難地強調,“只是,後來關於……李監丞的事,還請不要再講。”
韓靜立即滿口答應。
二人各自心中有事,再沒有閑聊的心思,韓靜告辭,覃窈將她送到棲霞閣門口,又命雪鶯送行。
韓靜的身影從眼前消失,覃窈立即拉住了紅繡衣袖,顧不得自己已露餡許多,詢問道,“韓統領……與皇上的關系可親近?”
她心中也有猜測,若是不親近,也不敢放在身前護衛。但她仍是抱了一絲期盼相問。
紅繡大約明白覃窈在擔心什麼,艱難回答,“韓統領……和陛下自幼相識,是陛下的伴讀、朋友。”
覃窈不說話了,轉身回房,躺到床上,將自己的臉緊緊埋進了羅欽中,直到感覺滯悶。
片刻後她長出一口氣,安慰自己:即便韓家兄長是阿禾的朋友,也未必知道自己與阿禾的關系。他也不是多話的人。
她該努力掙銀子,尋個志同道合的如意郎君,而不是繼續讓阿禾,影響她的心緒。
想清楚這一點,覃窈起身,讓紅繡給她研墨,專心寫卷軸。寫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是忘了問,那隻木鴨子的蹤跡。
因為過於勤奮,及至端午節,覃窈又掙回了將近一百兩銀子。
而周氏那邊也未閑著。她和趙氏各自“用心”給覃窈尋了人家,雖然不成,但已“仁至義盡”。如今秦儀發了話,周氏便放心使自己的小心思了。
這一日,趁秦琅已離開,周氏派李嬤嬤來棲霞閣請人。
“大姑娘,夫人有要事請您過去一趟。”李嬤嬤滿面殷勤,特意行了一禮。
上次她給覃窈行禮,覃窈遭遇了發酒瘋的鐘三郎。此刻覃窈怎麼看李嬤嬤,都覺得她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