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著,攏過她耳邊的一縷長發:“再退一步,我們夫妻之間的閑話,怎麼會傳到外頭去?紗兒便是不信任他人,也總應該相信你的夫君。”
覓瑜也反應過來,她的這份擔心有多麼荒謬,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虛心表示受教:“夫君說的是,是紗兒多慮了。”
盛隆和又笑了笑,同她說起另外一件事:“今日的法會主持乃是三清觀的掌教松正真人,是母後除了師父和岳母外最信任的道士。”
“他得我授意,告知母後我命中晚子,強求只會違背天意。想來今後母後不會那麼著急了,紗兒也能松一口氣,不用再日日服藥勉強自己。”
她有些緊張:“母後會相信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令人安心的篤定:“會相信的。”
“母後本也不是那等只在意子息的古板長輩,倘使我是個閑散王爺,或許連催都不會催,只是我如今身份特殊,這才偶有提及。”
“我們現下還年輕,又有真人之言放在那裡,母後自然不會再著急。”
有條有理的分析,讓覓瑜的一顆心逐漸放下,漫聲道:“母後的心思,我能理解……我自己也有些急。”因為皇嗣真的太重要了。
“母後能不再著急固然是好,不過我現在服的藥也不用停下來,我早早調理好身子,懷上瞻郎的孩子,也能早早了下一樁心願。”
盛隆和輕笑:“確定是心願,不是心事?我瞧你服藥的時候,臉色可沒有好到哪裡去,眉頭皺得同什麼似的,又不肯含蜜餞,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較勁。”
“難不成紗兒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好叫我知道你受了多大的罪?”
“哪有?在你看來,我是這麼有心機的人嗎?”覓瑜分辯,“我也不是覺得藥苦,娘親給的這張方子是專門改良過的,味道中和了許多,一點也不苦。”
“我只是——”她頓了頓,眉眼間染上幾分鬱色,“……只是每每看著藥,想起自己還沒有身孕,心情就有些惆悵,怪我自己的身子不爭氣。”
盛隆和的神色變得溫柔,把她摟入懷裡,寬慰道:“生孩子是夫妻兩個的事,怎麼能怪紗兒一人?且子嗣之事全看天定,遲遲不來也是緣分未到。”
“我知道……”她依偎著他的胸膛,悶悶道,“但我還是會有些鬱悶,還有一點著急,忍不住胡思亂想,如果一直沒有孩子怎麼辦……”
從宗室中挑選一個孩子過繼嗎?在那之前,太上皇後恐怕會要求他充實後宮,看看能不能和別的女人生下孩子吧……而到了那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覓瑜知道,她現在想這些完全是杞人憂天,但她就是忍不住。
盛隆和有些失笑:“好紗兒,你當真不是故意說這些話來試探我的反應?”
“我若勸你不要多想,你面上應了,心裡還是會想;若說將來的事有將來的解決之法,同沒說又無甚兩樣。還是你想要我一個保證?”
他沒有明確說是什麼保證,但覓瑜猜測、不,是肯定,是關於子嗣和後宮的。他待她之心如昭昭明月,澄澈可見,她全然沒有半分疑慮或不安。
她的心裡湧起一陣柔情,宛若春風拂過水面,蕩起溫暖而細膩的漣漪。她輕搖臻首,漾出清淺的笑意:“瞻郎的心意,紗兒都明白,不需要什麼保證。”
盛隆和溫柔著眉眼,故作恍然地調笑:“原來紗兒只是在和我撒嬌,我差點被你騙過了,該罰。”他懲罰似颳了刮她的鼻樑,力道不輕不重。
覓瑜配合地躲避,被他一把攬住腰肢,按在榻上呵癢。
寢殿裡一時響起驚詫的歡笑,伴著斷續的喘氣,最終融化成曖昧的蜜語。
……
夏去秋來,霜風漸起,丹桂飄香。
九月初六是覓瑜的生辰,她本想按照盛隆和的前例,不大辦筵席,但架不住他想要給她最好的,依舊熱鬧了一天,朝臣道賀、命婦覲見……不一而足。
皇後千秋,各方皆有珍奇賀禮,但覓瑜最在意的還是親近之人的禮物,尤其是盛隆和送的,不是因為它們有多麼貴重,而是這代表著他的心意。
他送了她三份賀禮,每一份都別出心裁,一看便知道花費了他不少心思。特別是他親手打的一枚同心結,她愛不釋手,歡喜地捧著看了半晌。
“我要把它掛在床幃上,每日醒來後和入睡前都瞧上一回,感受瞻郎的心意。”她甜蜜地笑著,宛聲道,“願我心,如君心。”
端詳間,她注意到同心結的下方墜著一粒玉珠,式樣不似尋常所見,便有些好奇地輕輕捏了捏,詢問懷抱著她的人:“這顆珠子有什麼說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