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 姐妹相談
盛隆和道:“紗兒覺得有什麼說法?是暗藏機關, 還是別有洞天?”
“是嗎?”覓瑜琢磨了片刻,然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打趣她,有些羞惱地嬌嗔,“你!你怎麼總是這樣——好好的心情, 都被你給破壞了!”
“真巧, 我也覺得我的心情被破壞了。”他道, “紗兒剛才的問題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比如我去年送給你的生辰禮什麼的。”
覓瑜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帶有幾分心虛和遲疑地詢問:“瞻郎是說……你送給我的那枚金鐲嗎?你後悔送給我那樣一份禮物了?”
盛隆和斂去笑意, 輕嘆一聲:“我不知道。”
“如果我沒有送給你鐲子, 或許你就不會以身犯險,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又或許你還是會這麼做, 並且由於沒有它的幫助,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雖然施不空已經伏誅, 但只要一回想起那時的情景, 我就止不住地感到後怕……是我太過無能, 連累了你。”他低聲道。
“以至於到了現在,我都沒有想好要不要把鐲子還給你……”
覓瑜沒想到當日之事他留下了這麼深的陰影, 心中湧起一股柔情。
她柔聲開口:“瞻郎從前不是教導紗兒, 遇到麻煩不要自責, 要謹記不是自己不夠好, 而是情況太棘手嗎?怎麼到了你自己身上, 卻全忘了?”
“至於那鐲子,若是尋常物件,瞻郎收回去便收回去了。可那是你送我的第一回生辰禮物,雖然不是獨一份,也不是最重要的, 意義卻十分特殊……”
盛隆和舒展眉眼:“聽紗兒的意思,是想要回鐲子?”他的聲音裡重新帶上了一點笑意,不知道是因為她的前半段安慰,還是她的後半段暗示。
她略帶矜持地點了點頭:“嗯。”
“為何?紗兒喜歡它的樣式?還是不捨得內藏的機關?”他問道。
“……都有一點。”她大膽道,先是恭維了他幾句,“主要是瞻郎的眼光獨到,挑選的金鐲款式別致,十分得紗兒的青睞。”
然後字斟句酌地回答:“另外,也是這鐲子……頗為實用,往後若再遇到什麼情況,有它傍身,也能多幾分保障。”
“當然,”她補充道,“我不是說戴著它會遭遇危險,只是——有備無患。”她努力尋找合適又不犯忌諱的說辭。
盛隆和輕輕笑了。
“好,我知道了。”他道,“紗兒所言甚是有理,是我一葉障目了,危險不會因為我扣下鐲子就遠離你,明日我便把它還你。”
“若紗兒果真喜歡這種款式的鐲子,之後我讓內府再打造一套,不拘金銀、玉石、翡翠等質地,紗兒喜歡什麼盡管挑。”
覓瑜委婉地推辭:“紗兒多謝瞻郎的厚愛。只是這麼做未免太過奢靡,引得旁人效仿就不好了,我有你送的金鐲便已足夠,無需再打造新的。”
又詢問道:“不過為什麼要明天才把鐲子給我?說來,你把鐲子收哪了?”倒不是她急著要,只是對此有些好奇。
“書房。”盛隆和回答,“至於為何要等到明日,則是因為現下夜色已深,紗兒該安置了——”他的聲音變得曖昧,在她耳畔印下一個濕熱的吻。
覓瑜的臉頰霎時漫開一片嫣紅,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同心結,又被身後人摟著腰取走,抱起她步入描金繡繁的華麗床幃裡。
羅綺鋪展,嬌蕊綻開,瑩嫩的纖指輕顫,被修長的十指交纏著覆上……
……
日子如流水般靜謐而過。
隨著桂花的香氣愈發濃厚,趙尋琅與晏嫵嫻的婚期也越發臨近。
時下世風開放,女子定親之後,不必整日被拘在閨閣裡繡嫁衣,照樣能夠出門會親訪友,晏嫵嫻甚至不曾卸了差事,直到九月才安心回家待嫁。
九月中旬,長安府尹之妻韋氏攜其女遞牌入宮,求見皇後。
覓瑜一陣疑惑,不明白她們為何會忽然求見。難不成是哥哥做了什麼好事,惹得晏家不滿,特意來找她告狀?還是更嚴重一點,想要退親?
她被最後的猜想嚇了一跳,雖然知道這絕對是她的胡思亂想,但架不住她有被退過親的前例在,一顆心還是難以穩當地跳著。
直到看見母女倆面帶笑意地入殿,不像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她才暗暗鬆了口氣,免了她們的禮,又命宮人上茶賜座,詢問來意。
韋氏出身世家,規矩極是穩妥,雖然被免了禮,但還是堅持著行完了。讓習慣性不拘禮的晏嫵嫻措手不及,慢半拍地跟在母親後面行了禮。
覓瑜見狀,連忙親自起身去扶:“伯母不必拘禮,就和從前在府中一樣,拿我當侄女看待便好。”
晏嫵嫻在一旁幫腔:“是啊,娘。我和覓瑜妹妹這麼多年的情分,不會因為她成了皇後就生疏的。娘這般客套,反倒會讓我們覺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