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東宮閑話
趙尋琅的一聲提醒, 總算讓雙親冷靜下來，不再爭執。
趙得援握拳幹咳，試圖維持長輩的威嚴：“沒錯，雖然殿下.體貼, 讓我們一家人敘話, 但到底不能失了分寸。往後你們也須謹記, 不要——”
他偷偷瞧了一眼妻子的臉色，把後半句“聽你們娘胡說”吞進肚子裡, 一本正經道：“總之, 之前的事情就這樣過去, 爹爹不會再過問。”
“今後你們要恪守己道，萬萬不可因為身份變化就生出傲慢之心。”
“尤其是你, 紗兒。”他嚴肅叮囑道，“在面對太子殿下時, 什麼話該說, 什麼話不該說, 你心裡都要有數，知道嗎？”
覓瑜一怔。
她思考片刻, 有些猶豫地詢問：“什麼是……該說和不該說的話？”
趙得援不可思議地瞧著她。
她羞愧地低下頭：“對不起, 爹爹, 女兒太愚鈍了……”
“哪有？”祝晴否認, “能夠獲得太子殿下的真心, 誰敢說你不聰慧？別聽你爹胡扯，你以前是怎麼和殿下相處的，以後就怎麼來。”
“乖女兒，你相信娘。”她笑著握住覓瑜的手，“太子殿下喜歡的就是你這副單純善良的模樣, 你只要維持住現狀，什麼問題都不會有。”
趙尋琅贊同：“朝堂後宮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太子殿下見多了，也見慣了，自作聰明只會惹得他的不喜，不如像妹妹這般順應本心。”
“何況妹妹只是單純，並非無知。太子殿下的真實身份，想必妹妹早就知曉，卻不曾透露一絲風聲，連我們都瞞得嚴嚴實實，可見妹妹胸懷丘壑。”
覓瑜聽得面頰發燙，不好意思地呢喃：“哥哥太誇張了……”
祝晴笑道：“不誇張，孃的紗兒就是這樣聰明伶俐、大智若愚，令太子殿下傾心不已，為了你不惜違抗聖命，還用得著擔心什麼呢？”
“趙大人，”她意有所指地詢問丈夫，“你說，是也不是？”
夫人發話，趙得援焉敢不從？訕訕點頭應道：“是、是，就是這樣……”
當然，他也不是全然屈服在妻子的淫威之下。
含元殿上的情景他還歷歷在目，禁軍、錦衣衛、禦前總管、欽天監……全部聽命於太子，並且令行禁止，絲毫不出差錯，這些絕非一朝之功。
太子殿下為了紗兒是違抗了聖命不假，但與其說是被動反擊，不如說是順勢而為、將計就計，不像妻子說得那樣，僅僅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不過這無傷大雅，他趙得援便是再小心謹慎，喜歡把事情往複雜的方向想，也敢拍著胸脯承認，太子殿下對他們的女兒是真心的。
只要有這一份真心在，無論什麼問題都不會成為問題。
至於該怎樣維持這份真心，使其能夠長久，他這被妻子嫌棄的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就不胡亂出主意了，免得弄巧成拙，幫了倒忙。
想通了這一點，趙得援便沒有多加叮囑，只忍不住說了一句：“今時不同往日，你不要仗著受到太子殿下的寵愛就驕矜起來，任性妄為。”
“不說你身為太子妃，一言一行皆須循規蹈矩，就是嫁進一戶普通人家，也不能總帶著丈夫回孃家。”
“特別是這一回太子殿下還帶了聖旨和賞賜過來，讓其他人知道了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我們家侈恩席寵？狂妄無度？”
覓瑜虛心受教：“爹爹教訓得是，女兒往後會注意的。”
“不過……”她小聲分辯，“女兒此次登門，是因為聽聞爹爹有恙，牽掛爹爹的身體，又害怕爹爹在氣頭上，不肯見女兒，才央著殿下同行的……”
“那些賞賜是女兒給爹爹的賠禮，只是託了殿下之名，至於那份聖旨，女兒則真的不知情……還有娘親的牌匾和稱譽，也都是殿下的主意。”
祝晴發出一聲嗤笑：“趙大人可聽清楚了？不是人家想上門，是被你逼得不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