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不愧。”陳至微笑呵呵道,“書寫來就是給人看的,你看了之後,還能和為師交流心得,豈不兩全其美?”
“這麼多年,為師面對你旁邊這塊石頭,空有滿腹醫術,卻不能傳授,真是憋得慌,現在好了,有了你,為師再也不用憋著了。”
盛隆和氣定神閑:“我早說過,與其在我身上白費功夫,不如另收弟子,師父自己不肯,怪得了誰?”
陳至微吹鬍子瞪眼:“為師那是不想收嗎?是不能收!誰有這個膽子當太——王爺的師弟?就算有,為師也會在心裡嘀咕,琢磨對方是否另有居心。”
“為了你,為師算是把整個收徒生涯都搭進去了,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這裡嘲笑為師,真是——真是一點都不尊師重道!”
“師父莫氣。”覓瑜連忙打圓場,“夫君不是這個意思。”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碰了一下盛隆和的手,示意他說點什麼。
盛隆和給了她面子,道了一聲:“徒兒知錯。”可惜他這錯認得沒有什麼誠意,聽得她都覺得心虛,又偷偷扯了他一下。
陳至微氣呼呼地擺了一下手:“算了,看在你娶了這麼好的一個媳婦份上,為師不跟你計較,不同你生氣!”
“哼,當初要娶媳婦的時候,奉承話說得那叫一個溜,從為師這裡討了不少好東西,現在媳婦娶到手了,就把為師踹開了,真是翻臉不認人——”
“天要黑了。”盛隆和毫不留情地打斷,“師父要留飯嗎?若不留飯,弟子就帶著覓瑜回去了。”
陳至微的唸叨戛然而止,換上一副熱情的笑臉,道:“留飯,怎麼不留。哎呀,為了今天,為師可是特意和掌廚的師兄學了一手,來來來,進屋去……”
……
離開庭院時,夜幕已經籠罩了山林。
盛隆和提著燈,攬著覓瑜,行走在幽徑間,時不時提醒她注意腳下。
這對覓瑜來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在東宮時,燈籠都是宮侍打的,並且至少有兩列宮人在前頭領路,還有護衛隨侍,不像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周圍很安靜,除了窸窸窣窣的蟲鳴,便是他們輕緩的腳步聲,踏過古樸的青石板,跨過蜿蜒的溪流,路過散發著芬芳的花草。
“這裡的景色可真漂亮。”她邊走邊欣賞,感嘆道,“雖然是在夜裡,瞧得不甚清楚,但也因此多了一股靜謐,和宮裡的感覺截然不同。”
盛隆和不以為意:“你多出來走兩趟,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夫君在太乙宮時,經常外出夜行嗎?”
“現在不,以前常常這麼做,庭院裡的景色看膩了,就想去外面看,後來,外面的景色也看膩了,就不出去了。”
“夫君喜歡在夜間賞景?”
“不,只是晚上人少天黑,無論做什麼事都方便。”
覓瑜好奇詢問:“夫君想要做什麼事?”
盛隆和笑著解釋:“沒有什麼具體的事,不過是一個說法,實際上,我只是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刻,享受不受拘束的感覺。”
“不過這些都是我在很久之前的想法,現在的我不這麼想了,當然,如果紗兒想夜遊太乙宮,我仍然樂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