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早看過書上記載山韭,瞭解山韭藏身之處,如今只肖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便輕易算出來山韭的所在。自也知道,山韭在樹下之時,是跑不掉的。
那小二此時正是巴不得為她做些什麼,且不說他們這天字一號房的客人本就是能隨便使喚人的,便光是無非找他,他也樂得跑這一趟。便接連應承著,一溜煙的跑走了。
再看那邊留玉,著急回來守著無非,想著昨夜抓住段馥蓁那處,旁邊便是個小山,那冤魂落腳之處,想必有鬼火。
他飛身而至,見周圍尚且無人,便放出寒冰,二話不說,直接凍了整個山頭,只留了獨獨一條一指寬的小道。
那山韭有靈氣,見此狀豈有不逃之理?正是一跳一跳的,從那小道逃來,正被留玉包進了帕子中,速戰速決,回了客棧。一來一回,不過三炷香也未燒完。
再看斯禮,正悠哉悠哉坐在茶樓裡品茶,他可不像無非和留玉一般不怕冷,初冬的天氣,茶樓裡烘著地龍,舒坦的緊。
正是上茶樓之前,他見著路邊一個年長些的乞丐,便笑著拿出來山韭的圖,同那乞丐打賭他找不著。只說,誰輸了就給對方十文錢。
眼見著,黑壓壓一片,竟是幾十號人,破衣爛衫,端著碗,替他尋去了。他樂得自在,跑來茶樓等訊息,一邊惦記荷妨會怎麼尋。
還想著,一會若是荷妨尋不著,定是不高興的,他便將自己的給她,博她一笑。想到這,不禁心上一動,臉上也掛了笑意。
只是可惜,他這算盤卻是落空了。
荷妨如今可比他舒坦多了。
屋裡滿是珠翠環繞,燒的是金絲碳,架著戧金五彩大屏風,上頭繡著美人圖。
中間設著紫檀漆雕案,並一應的高椅,都墊了軟墊。案上正是一應的果盤茶點,什麼也不缺。
靠牆置了臥榻,掛著天水碧的銀絲鴛鴦紗帳。
周圍還擺設了各類玩物,晃得人眼暈。荷妨正在其中,歪在窗邊的軟榻上,腳下墊著烏銀洋鏨的暖爐,高高興興的逗著手上的畫眉鳥。
她比斯禮還要省事,出了客棧,直直尋著一座最大的院子,也不管什麼人家,坐在地上便開始哭。
人家出來問,她拿出圖來,只說這藥是救命的,得不來必是活不成了。
人拿來人參,她說不是,非得圖上的才好。
她這一哭,哭的滿院子人心跟著一塊顫,恨不得替她得了病才好,這不,家裡大少爺給她安置好,親自帶了人,一窩蜂的跑出來替她尋那山韭。
她原便是打這個主意來的,嫌斯禮在會誤事,這才吵著分頭行動。
荷妨最大的好處,便是她太曉得自己的容貌了,也曉得這樣的容貌,能換回來什麼。不似無非,美而不自知,也不在意,日子長了,倒當真不如她了。
不消半日,四人一人一根山韭,妥妥當當的又聚在了房內。
無非喝了鉛華酒,只覺得又好了些,也不想再窩著,遂坐起身來,同大家一處商議。
她從懷裡將那壽元瓶取出,裡頭還盛著青黛滿打滿算不足十年的壽元,燙手搬的丟給了斯禮。
“就為了這個,差點自己也賠進去了呢。你們做好人,偏我是那個窩心的,怎麼說,你們可拿什麼補償我呢?”
斯禮笑呵呵接下,一面回話:“自是要補償的!回去了便好生帶著你修煉,下一次準不會這樣了。”
“你瞧瞧他這話。”無非轉頭便向荷妨告狀:“我還沒怨他的不是,他倒是先怪起我來了。哪個講說他是個狐狸,分明一箇中山狼!”
荷妨自知斯禮暗裡講她修為淺,卻沒反應過來無非話中之意。
“這中山狼,可是個什麼說法?”
留玉淡淡掃過一眼,“得志便猖狂。”
笑畢,無非才說了正經,“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得再去懸壺醫館看看。”
“還有什麼可看的呢?”荷妨打趣,“你便好生歇著吧,自己這個樣子,還一天做人家的主。我們去替你看來。”
她本也有此意,想去看看那白岫喝了鉛華酒,如今怎麼樣了。
無非卻不放心,非得自己去看。見天色還早,段馥蓁必不能來,四人這才整裝,又一齊到了懸壺醫館。
院裡還是來時那般,只是再沒有青黛來開門了。
如今青黛正直直挺在床上,再也不會動了。
荷妨見了,一時感慨萬千,忙去看了白岫。白岫仍躺在床上,雖還未醒,卻也是遲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