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子卿嘴裡,常秋知道了幾拉為什麼會忽然之間從北京離開,甚至和他一樣的放棄了春節晚會。幾拉的父母在那一天一起發生了車禍,作為家裡唯一的孩子她不能不回去,然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平,幾拉在回到家鄉還沒有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母,自己卻在去醫院的路上也發生了車禍,而在一場車禍讓她甚至沒有多看到一眼故鄉的天空。幾拉的父母出院以後才得到這個訊息,兩個老人也先後因為憂鬱成疾而離開了世間。宋子卿是在去年從歌舞團受傷退下來以後來到重慶的,現在是一家健美館的教練。
常秋幾乎已經無法再激動了,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而宋子卿本來以為這會兒常秋會比在“石佛”的時候更激動,但一直被常秋握著的手上卻感覺到常秋慢慢的恢復著平靜,她有點不可相信這樣一看表面上看來非常感性的人居然會如此的冷靜,甚至是淡漠。如果不是那雙眼睛裡深邃的思念與痛苦,她會以為常秋完全是個冷血動物,也為幾拉當初的深情感到不值。她和幾拉本來是一起進的藝術學院,一起進春節晚會的排練組,很好的兩個朋友。第一次看見常秋他們的演唱組合試演的時候,幾拉就對宋子卿說她覺得常秋這個男孩好特別,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都深深的吸引著她,對於情竇初開的她們來說,幾拉的直率與宋子卿的含蓄恰好成了最完美的組合。所以才有了幾拉去賓館找常秋甚至一直跟蹤到了火車站的一幕,但蒼天無眼,本來一對很有詩情畫意的小情侶卻被命運所戲弄。
好半天,兩個人都再沒有一句話。直到常秋吐出這支菸的最後一口煙霧,伸手準備再從口袋裡掏香菸的時候拉動了宋子卿的手一起。宋子卿這才回神過來,從“石佛”出來以後的這一個多小時裡,自己的手一直在常秋的手裡握著。慌忙抽了出來,也許這一個動作也帶動了常秋的思維,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頭髮。這一個多小時自己竟然是連掏香菸這樣的動作也沒有放開過宋子卿的手。
點上香菸,常秋看了看宋子卿。這個剛才一直呈現出一種女性關懷與母愛般關切的女孩,這時候臉上有淡淡的紅霞,在燈光下顯得萬分的嬌嬈。外面似乎還依然在喧鬧著,但這一刻開始這間屋子裡才彷彿恢復了生氣。
“謝謝你!”
“為什麼?”
“因為你帶給了我一直想知道的訊息,儘管命運是這樣的在安排,但至少我已經知道了結果。或許我早已經不再期待什麼,可心裡一直在等待,在等待一個結果,而今天這個結果出來了。”
“可我帶給你的不是一個好的訊息。”
“這幾年以來,我已經不再期望會有什麼好的訊息。只是幾拉在我心中將是一個永遠的美麗,我一生種永不忘記的愛。”
“你很愛她?”
“是的,我想此生很難再遇到這樣簡單到只是愛的愛了。希望她在天之靈可以聽到,也能感受到。”
“會的,幾拉一定會很高興的。”
常秋撩了撩垂下的髮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對宋子卿說:“剛才有點失禮了,抱歉!”
宋子卿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儘管在和幾拉一起見到常秋的時候自己的心也有過盪漾,但畢竟個性決定了她也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這幾年畢業到參加工作離開舞蹈團,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次可以值得永恆記憶的愛,遠不如幾拉這樣的情感,哪怕短短的幾天那樣的銘心刻骨。今天再次見到常秋,她完全為幾拉感到幸福,這一刻她忽然有一種念頭,如果當初去賓館找常秋的不是幾拉,而是自己,現在會怎麼樣呢?儘管沒有一個很明確答案,越想卻讓自己的臉頰泛紅發燙。
常秋一直在注視著宋子卿,卻看到她的臉越來越紅,以為是這屋裡的空氣糟糕造成的,畢竟自己一直在抽菸,而這間小屋本來是自己化妝的,很小的空間。於是趕緊走到門邊,把門開啟。
門一開,外面喧鬧的聲音就明顯的震盪著所有的一切,也震盪了宋子卿的大腦。她抬起了頭,心裡暗暗的罵了自己一句:“發騷!”但臉上卻還是紅潮未褪,在酒吧旋轉的燈光打進屋裡的時候顯得妖嬈萬分。
“出去透透氣好嗎?”常秋問到。
“酒吧裡不也一樣嗎?”宋子卿對常秋笑了一笑。
“這樣啊……”常秋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宋子卿,顯得有點無所適從的樣子。
那個樣子把宋子卿給逗樂了,完全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有點憨憨的樣子。這和以前的他以及剛進來酒吧看到的他根本無法聯絡到一起。
“要不,你說怎麼樣吧!”常秋這會是真沒主意,面對宋子卿他有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和親近又遙遠的距離。
那一晚,常秋和宋子卿走出化妝間,或許是感覺到尷尬的羅秉鑫已經離開了,而金錦和伍華莜在他們離開時候並不在場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直到看到常秋和宋子卿一起出來還問他們倆去了哪裡?而羅秉鑫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走了?常秋也懶得跟金錦解釋,宋子卿見常秋沒說也迴避著,伍華莜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之後很神秘的問宋子卿是不是被常秋迷住了,剛才幽會去了。
宋子卿被伍華莜的話一下給哽住了,倒不是真的因為這話裡說出來的關係,而是自己該怎麼回答呢?
見宋子卿沒有回答,伍華莜更以為是了,用眼睛看著常秋詭秘的笑著。
常秋看著伍華莜的眼神忽然明白了這個丫頭想的是什麼了,他趕緊申明:“好了好了,不給你們說清楚看來是不行了。”
伍華莜大笑:“常秋,你不說我也知道了。”
金錦一邊傻呼呼的問:“什麼事,怎麼我就不知道呢!”
“我和宋子卿在幾年就前過了,只是幾年的時間沒有任何聯絡。今天遇到一聊才知道,你亂想什麼啊!”
“原來是這樣啊!” 伍華莜吐了吐舌頭,端起桌上的酒:“那就應該乾一杯了,為你們的相遇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