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點燃的火堆在火舌的灼烤下發出噼啪的聲音,山洞裡的氣氛卻處於一種詭異的靜謐中。
說是要和曲正聊聊,但緊跟著趙岷就坐在了地上,說了句‘有點餓了,先吃飯吧’,便生火,用獵刀片了幾塊鯥肉,串起灼烤起來。
烤魚的香氣已漸漸飄起,曲正相隔趙岷幾米地坐著,抓緊時間恢復傷勢與體力,也沒有打破安靜。
直到魚肉烤透,趙岷一把遞了過來,道:“來,嚐嚐看,你還沒品嚐過我的手藝。”
趙澈自然是品嚐過趙岷的燒烤手藝的,但曲正沒有。包括之前的那句‘陌生人’,趙岷無不在說明他已經知道趙澈已不再是‘趙澈’!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沒有誰比帶大趙澈的趙岷更熟悉趙澈,哪怕曲正小心隱藏,都有被發現的可能,更別說曲正冒雪踏入山林、還極不合常理地狩獵了一隻豺山,趙岷要是再沒有察覺,他就不是行走在山林中的老獵人了。
不過曲正也不在意,畢竟眼前的趙岷,應該也不是真正的趙岷。
想了想,他接過魚串,大口撕咬起來。白吃白不吃,正是需要補充體力的時候,還含糊地誇讚道:“外焦裡嫩,很香。”
趙岷笑了下,神色複雜。
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
“其實我比誰都更知道你不是小澈,只是之前總抱有僥倖。”
“欽原鳥毒,中之必死,就連狩獵等級五的兇獸豺山都抵抗不了多久,遑論身體單薄的人類呢?”
“揹著小澈下山時,小澈就在我的背上嚥了最後一口氣。我不願意接受,回到村裡後一股腦地把那些沒用的寶果塞進了他嘴裡,但一個死人,又如何有辦法復生呢?”
他盯著曲正,語氣飄渺:“但好像真的是某種寶果生了作用,小澈真的就在我眼前‘復生’了。”
曲正並不知道這些情況,不知道趙澈還有在趙岷的背上嚥氣這回事。他知道的只有‘趙澈狩獵時被欽原鳥刺刺中,重傷垂死,被趙岷揹回村子,救治回來’這個過程。
“我沒和任何人說。”趙岷解釋道:“因為我依舊抱有僥倖。其後的一個月,我表面巡山,其實時常在暗處觀察你,看著你出現了一些與小澈不同的習慣,卻只是安慰自己是近些年相處少了,不熟悉。
直到四天前,我發現你提升太快、忍不住和你切磋試探了一番,才終於確定了心中的猜疑,所以好幾次無法剋制地流露出了殺意。”
他的殺意是因此而來?
曲正有些意外,不是因為自己發現了‘趙峻’的痕跡,發現了它們在暗處籌劃一些什麼?
他並不相信,趙岷則有些無奈地苦笑:“我以為你是‘怪’,但從你冒雪上山的舉動來看,你好像把我們當成了怪?這可真是荒誕。”
曲正抓住細節道:“你們?”
“不是已經被你發現了嗎?趙峻那孩子。”趙岷道:“還有你可能連帶懷疑的物件,趙峨,趙淺,或許還有趙江、趙泣?”
曲正暗道果然,道:“趙峻果然還活著,那為什麼……”
“這是對小澈的一場歷練。”趙岷解釋道:“當熟悉的玩伴、親人死在面前,武者的意志將會得到磨練,有可能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如果恰好這時,小澈進山又遇到了那‘殺死’趙峻的兩頭猛豹,自然會奮力一搏,獲得突破,距離晉入意志虛境,又更近了一分。”
“……所以我遭遇那兩頭猛豹其實不是意外,而是早在許多天前就安排好的一場歷練?”
曲正心中驚奇,這是什麼‘抓娃娃’行為?他突然聯想起在趙澈的記憶中,他總是會比別人更容易遇到獵物,且經常遇到那種和他勢均力敵的傢伙,難道都是因為……
“那隻公猛豹右前腿的傷?”
“我砍的。”趙岷直接道:“包括隨後一些天,趙江和趙泣兄妹超越尋常的發揮,獵物數量跟成長速度極不尋常的你幾乎持平,給你壓力,其中大半也是我打的。”
怪不得。
所以那兩個傢伙也在這場‘抓娃娃’活動中,趙江負責譏諷刺激,趙泣則負責安慰鼓勵?
不可能!這太奇怪了!
很多地方都不合常理!
“那可沒給我什麼壓力。”曲正一點不信,道:“趙澈有什麼地方特殊,值得你們做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