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高亦清揹著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沉思不語,高亦清正是大明王朝的東宮太子朱標,他此去鳳陽皇陵祭祀歸來,順便微服私訪民情,不料卻在定遠縣遇刺,這顯然是一次精心安排好的刺殺,幾十人扮作小商小販迷惑他們,就在他們剛剛走上山頂,一百餘武藝高強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現,使他們損失慘重,若不是那個叫李維正小吏的相救,他朱標恐怕也逃不出此劫了,這究竟是何人所為,竟能聚集百人在鳳陽府下而不被錦衣衛發現,讓他一直疑惑不解,從他的直覺來看,此人的背景必然不簡單。
“孝儒,你現在想到什麼了嗎?”朱標忽然問方侯成道。
方侯成當然也是化名,他的真名叫方孝孺,與朱標同為大儒宋濂之徒,現為朱標的私人幕僚,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方孝孺一直在考慮此事,見太子問他,他立刻躬身答道:“殿下,此事讓屬下頗為疑惑,他們怎麼知道殿下是微服私訪,而且這些人為何要在定遠縣刺殺,這裡離英武衛很近,極容易被發現,如果是我,我會安排在塗州,那樣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這是屬下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朱標走到窗前,他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原野,半晌才徐徐說道:“其實在定遠縣刺殺很簡單,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們不僅要殺我,而且還想栽贓他人,刺殺發生在定遠縣,李太師恐怕難脫其疚。”
“李善長!”孝孺恍然大悟,“殿下說得對,無論殿下是否有事,官府都會向上彙報,上次殿下曾說皇上最近就在找李善長的把柄,如果他被捲入,恐怕這次他真的活不成了。”
朱標不語,半晌他才長嘆一聲道:“也罷!李善長死了也好,折騰了十幾年的胡惟庸案總算可以收局了。”
他心中黯然,他知道胡惟庸案起就在於相權過大,既然是為了廢相權,必然就會以一個相國開始,再以另一個相國結束,李善長的死是避免不了,只是以這種方式結局,讓他心中著實難受。
“殿下,此人既然是想栽贓李太師,那他又會是誰?”
朱標搖了搖頭,“我也想不出此人是誰。”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俞平的稟報聲,“殿下,客棧掌櫃帶來了,一切正如殿下所料。”
“帶他進來。”朱標坐到位子上,暫時把刺客的猜測放到一邊。
片刻,掌櫃被推了進來,他心中害怕之極,跪下道:“小人給大爺叩頭。”
“你不用害怕,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便可。”朱標語氣溫和地問道:“那個叫李維正的官差走了吧!”
“是!他們一行人都結帳走了。”
“那他把你叫進房內,都說了什麼?”
掌櫃猶豫了,雖然地頭蛇不敢得罪,但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啊!他瞥了一眼侍衛手中的寒刀,怯生生道:“回大爺的話,他問前面通往鎮子的橋是誰拆的?”
“哦!那是誰拆的?”朱標忽然也有了興趣,這倒是個線索,他竟忽略了。
“是藍府家丁和人打架毀了橋。”
“藍玉?”朱標一怔,他又急忙追問道:“那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了....”掌櫃想了半天,他忽然記起來了,“對了,他還說了‘燕王’兩個字,然後就匆匆跑了。”
朱標半天沒有說話,他的眼中閃過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別人或許不懂‘燕王’二字的含義,但他卻非常清楚,這個李維止的眼光竟比他深了不止一層,他甚至看到了十幾年之後的可能,朱標倒吸了一口冷氣,忍不住喃喃道:“他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看透藍玉這步棋。”
如果真是這樣,朱標就不得不佩服四弟用計之狠毒,藍玉是邊關重將,與燕王有爭兵權之勢,而且藍玉又是自己妻黨,是自己將來登位最得力的干將,借刺殺之案栽贓以除去藍玉,既可獨攬邊軍,又可斷自己左膀右臂,可謂一箭雙鵰,毒辣之極,但這個天衣無縫的計策卻被一個小縣的吏員看破了,看來民間真是藏龍臥虎,自己竟要與他失之交臂了。
想到這,朱標立刻向侍衛長俞平下令道:“速派人去把那個李維正請回來。”
“得令!”俞平剛要走,朱標不放心地又補充了一句,“軟的不行就用硬的,無論如何要把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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