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二人離開王宮,便直往正陽關而去。
一路上,流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越往後,人群便越發擁擠起來。好好的官道,瞬時變得擁擠不堪。錦瑟二人的馬車,漸漸顯得累贅。
“棄車而去吧。”
辛長樂眉頭深鎖,望著那早已飢渴萬分的流民,心中隱隱有了一種 不好的猜想。
那些饑民皆是行屍走肉一般,衣衫襤褸而行,唯獨一雙眼睛,仿若黑夜裡的狼群,發出滲人的綠光。
不知是誰起了頭,將他們攔在路上,漸漸地,更多的流民圍了過來。
“快,往後面跑!”
辛長樂翻窗而逃,囑咐錦瑟道。
錦瑟見狀,立刻追隨而去,只拿了貼身放著的一個小包袱,剩下的,便只有便宜那些流民了。
所幸那些流民的目標也並不在他們,見她二人棄車而逃,立刻將那馬兒解開。
隨著一聲淒厲的嘶鳴傳來,不肖回頭看,錦瑟便心知發生了些什麼。
倒是可惜了這樣好的馬兒。
本該是浴血沙場的戰將,卻成了果腹之物。
辛長樂避開人流,直往荒蕪處而去,二人倉皇而逃,直到那群流民被遠遠甩在身後,他們這才歇了口氣。
“看來這大路是走不得了。”
錦瑟站在高處,望著那聚成一個圓圈的人群,嘆道。
“不過月餘的功夫,怎麼這流民竟這樣多起來了?”
錦瑟不疑有他,還以為是天災罷了。
辛長樂眼神微凝,望著遠處的汾河,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什麼時候,這汾河離這裡這樣近了?”
錦瑟順眼望去,只見那水花洶湧拍打著河岸,地勢低窪之處,尚有一兩棵樹木的樹梢微微探出頭來。
“這是被淹過來的。”
錦瑟心中無比篤定。
無論是那新衝就的河岸,還是那混黃裹著泥沙的河水,這種種異常都表明,汾河發大水了,所以才多了這樣多的災民。
“如今之計,咱們只得順著這汾河而上了,否則沿著官道而去,怕也只落得個沿街乞討的份。”
這世上最不可測的,便是人心。
錦瑟暗暗點了點頭,當做同意了對方的意見。
當晚,二人便歇在了山上。
擔心生火引來歹人,他們便在樹下和衣而眠,就這樣將就了一晚。
待到翌日,沿著汾河而上,又足足走了有四五日的腳程,這才隱隱望見正陽關的望樓一角。
“夜裡咱們還是錯開時間歇息,眼看著人越來越多了,還是小心些好。”
錦瑟說道。
到了正陽關下,人群愈發多了起來。
有逃兵,有流民,有婦孺,有草莽,各色人物魚龍混雜,好不熱鬧。他們佔據了昔日梁軍所在之地,將那些未來得及撤走的帳篷等物,悉數霸佔。
梁軍竟不知去往了何處,似乎消失了一般,了無蹤跡。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場內亂早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