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在一陣婉轉的鳥鳴聲中醒來,見昨夜睡在我身邊的姑姥姥早已不見了蹤影,一床老舊的印花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地放在一邊。
我伸了一個懶腰,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於是便穿衣起床,將被子疊好,來到了院子裡。
畢承澤正在院子裡的一架水井旁邊跟福來老漢學習用轆轤打水,我看得有趣便上前幫忙,井水清冽,觸手冰涼。我忍不住拿起水瓢舀了些水喝了幾口。
畢承澤笑道:“我也口渴,也要喝水。”
我笑著在他伸出的手上打了一下,表示不能給他喝。
福來老漢張開缺失了門牙的嘴巴笑道:“這井水是很甜,但是涼的很,你的胃受不了的。”
我惦記著畢承澤的病,便指了指他的肚子,畢承澤笑道:“好多了,不是很疼了。”
我這才稍稍放心,拿出紙筆寫道:“這裡沒有手機訊號,我們要找個有訊號的地方給媽媽打個電話讓她放心。”
畢承澤點點頭,開口詢問福來老漢哪裡可以打電話。那老漢轉身為我們指了一個地方,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是昨天我走錯路到過的那座小山。
福來老漢說,那坐小山地勢較高,應該有訊號。
於是我寫道:“我知道那裡,一會兒我就去給媽媽打電話,你問一下有沒有近路?”
福來老漢回答:“有一條近路,以往村裡人到山上採蘑菇摘山棗常走的,這幾年荒廢了,不過也可以走的,大概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畢承澤道:“一會兒吃了飯我們一起去。”
我搖頭反對,寫道:“不行,你這個樣子不適合走這麼遠的山路,還是在家裡休息,我打了電話就回來,別擔心。”
畢承澤笑道:“不行,我不放心你,這山裡雖說沒有狼,萬一出來一條蛇怎麼辦?你不是最怕那些東西了嗎?”
我搖頭寫道:“別小瞧人,小爺什麼都不怕的。”
畢承澤湊近我的耳邊小聲道:“可是我害怕,文芯,我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要一輩子黏著你,你休想將我拋開。”
我又好氣又好笑,只得無奈搖頭。正好姑姥姥來叫大家吃飯,便跟著眾人一起開始用餐。
飯後,我準備了兩瓶水,裝了兩個昨夜吃剩的土豆,想了想又拿上了兩瓶藥,這才與畢承澤一起向著那座小山走去。這條小徑果然荒廢了,長滿了茂密的野草,但是卻很容易辨認。
我跟畢承澤兩個初時走得很輕鬆,但是快要到達山腳下的時候,畢承澤的臉色又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我扶著他在一棵樹下休息,畢承澤擦擦額上的冷汗安慰我道:“沒事,文芯,別擔心,只是稍微有點疼,不過感覺脹的難受,有點噁心。”
我心中開始慌亂起來,強自鎮定著開啟一瓶水想讓他喝兩口,卻被他搖頭拒絕。
我心中暗罵自己沒用,他本來就又痛又脹,怎麼能喝得下去水呢?但是喝不了水便喝不了藥,怎麼辦呢?真不該答應他一起來的,現在已經離村子好遠了,此時又不是採蘑菇摘山棗的季節,這山裡是不會有人來的,他偏偏在此時發了病,要是有個好歹,我簡直不敢想象會有怎樣的後果。
畢承澤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好了,文芯,我沒事的,以往每天都會痛一陣的,今天痛得都沒有昨晚厲害呢,不會有事的。這樣吧,反正已經快到地方了,你就自己去給媽媽發個資訊吧。我原想親自給媽媽打電話的,你就告訴她我沒事,要他們放心,我會盡快回去的。”
我咬了咬嘴唇,看著他強裝出來的笑臉,只得一狠心一咬牙轉身向著山上跑去。
畢承澤在身後道:“文芯,別急,你小心腳下的路。”
我心急如焚,哪裡肯聽他的,依舊腳下發力,提氣狂奔。
好不容易來到半山腰,我開啟手機檢視,謝天謝地終於有了一些訊號。於是急忙給米佳和文宇各自發了一條資訊,告訴他們我已經找到了畢承澤,叫他們放心,我會盡快帶著他回去。
我閉著眼睛在原地等待,告訴自己就等三分鐘,之後無論他們是否回資訊,都要下山去找畢承澤。
好在米佳和文宇兩個都在三分鐘之內發了資訊給我,我顧不得回覆便撒開兩腿向著山下跑去。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段不長的山路令我走得非常吃力,還狠狠地摔了一跤,我顧不得腿上的擦傷,仍舊一路狂奔。
十分鐘後我終於來到了山腳下跟畢承澤分開的地方,但是卻沒有看到預想中男人的笑臉。此時畢承澤正蜷縮著躺倒在地上,胸前一片黑紅的血跡,嘴角也有滴滴的鮮血流出。
我嚇瘋了,腦子裡第一時間顯現出來的念頭就是:“他死了,畢承澤死了!”
這個念頭令我的腦子彷彿被炸雷擊中一樣轟轟作響,心臟也似乎就要從我的身體裡狂跳出來。
我的口中突然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狂叫:“畢承澤!畢承澤!”
一邊瘋了一樣狂奔到他身邊,將他抱在懷裡,叫道:“承澤!畢承澤!你怎麼了?!你快醒醒,你快睜開眼睛啊!你別嚇我,畢承澤!你不要死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