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沁入心脾的冷，萬凌心的嘴唇忍不住的哆嗦著。
忽然，她感到有一雙手伸進了她的衣領裡，緊緊的箍著她的脖頸。
眼前開始發黑，這就是結束了嗎？她喉間喃喃的低語著，都是些不成句子的碎碎念。
“娘，來救救我。爹爹，我好後悔。凌軒，快走……”
來人的手在聽見這些囈語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該死，你怎麼……”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萬凌心覺得脖子上的手忽然失了力道，連整個身體都耷拉在自己身上。
好重，怎麼這般重，她想挪一下身子，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好不容易推開了身上的屍體，萬凌心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周遭都是樹影，暗沉沉的天空中沒有月亮，連星光都是模糊的。
遠處卻有一點亮光，彷彿生的希望，萬凌心朝著那點光撲過去，就像她以前撲向愛情一般。
她拖著一條傷腿，好不容易奔到那亮光前時，卻一下子呆住了。
“怎麼是你？”
“我等著，送你最後一程。”
那人的聲音比冬天結冰的湖水還要冷上幾分，萬凌心明明是剛從湖裡剛爬出來的，卻在看見這個人的時候，冷的又彷彿跌了回去。
“你就不能放我一條生路？”額上的頭髮此時已經重新結了冰，腿上的傷口也在不斷的撕裂，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之前在道觀裡求的那個轉運籤，難道都是臭道士騙人的？
萬凌心想此刻充滿了絕望，眼前的這個男人在暗中保護了自己幾年，但此刻，他明明是來送自己上路的。
“流風，你真的要殺我？”
那人忽然欺身上來，將一柄利劍架在了萬凌心的脖子上，劍鋒已經將她細嫩的肌膚劃破，有血的滋味在鼻端蔓延。
“我家主人說了，你，還是自我了斷比較好。
這樣，大家都體面。”
流風轉到萬凌心的身後，他握著她的手，就像以往每一次站在她身邊。
只是以前，他是默默的護衛著她不會被宮中的那些暗箭所傷。
可是這一次，他是來送她赴死。
萬凌心知道一切已經不可挽回，但還是忍不住想再問一句，“他，真的要讓我死？”
流風咬住了自己的牙，聲音也有點哽咽，“我不動手，就會有其他人來……”
萬凌心嘆口氣，“我懂了，連累你這幾年，下一世再回報吧。”
劍鋒閃過，血從她的喉間噴出。
萬凌心麻木的心再也感覺不到有什麼痛苦，在她被扔進冰湖時，她就知道那個人已經背棄了他們的盟約，而逃跑不過是一種本能。
既如此，那就再沒什麼留戀的了。
流風的眼淚滴在她的臉上，像一滴滴春夜的露珠，竟然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為她的死流淚的，竟然是旁人。
再睜眼時，萬凌心覺得很是詫異，以為就那樣終結了，就那樣沉入了永不輪迴的黑暗之中。
畢竟，她從不拜佛，也不相信輪迴轉世。
可眼前的景象，讓她相信她是真的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