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閣老,科道又有劾疏到了。”
還不等那書吏走進值廬。
“嘩啦!”一聲傳來。
一摞奏本便被迎頭朝著書吏扔了過來。
“是誰讓他們這麼幹的!”
整個值廬內的所有書吏都不敢相信,發出這聲怒吼的竟是已然年過七旬的嚴嵩。
嚴嵩這一生,見過了太多的大風大浪。
當年劉瑾權傾朝野的時候,嚴嵩沒有這麼失態。
當年楊廷和秉政之時,嚴嵩阿諛奉承。
哪怕是夏言拎著刀準備拿嚴家祭天的時候,嚴嵩都是親自登門磕頭求饒。
自入朝以來,嚴嵩就未曾有一日如同今日這般。
偌大的值廬裡,只有徐階坐在側旁的椅子上。
不多時,值廬外便傳來了嚴世蕃的聲音。
“爹,你聽我說……”
“來人,將嚴世蕃拖出去,杖二十!”
徐階聞言亦是震驚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嚴嵩。
只不過很快便低下了頭。
廷杖確實需要天子開口。
但嚴嵩要杖的人是嚴世蕃,那這個事就得另說了。
見徐階沒有開口,值廬內的緹衛只得看向了嚴世蕃。
“小閣老,對不住了。”
“不是,爹,你聽我說,爹!你們真打啊?!我頭上還有傷呢!”
聽著嚴世蕃的慘叫聲,值廬內的嚴嵩癱坐在椅子上許久後才回過神來。
“歷仕三朝,子升,我老了。”
徐階趕忙道:“閣老精神矍鑠,兩京一十三省的百姓還得仰仗閣老。”
“關起門來說話,普天之下知嵩者,子升一人耳,我之後,君復傷的道理,子升可明瞭?”嚴嵩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了徐階。
眼下的內閣已然成了一個爛攤子。
只是話已然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徐階再也裝不得傻了,只能開口。
“閣老當真退意已決?可徐某才薄德疏,閣老這一走,徐某事小,辜負了君父百姓事大啊。”
這個相位,徐階盼了一輩子,也熬了一輩子。
但徐階也沒有被這個相位衝昏了頭。
茲事究竟在何處、如何體大,徐階比誰都清楚。
“我有辦法。”嚴嵩木然開口道。
徐階明顯一怔,只不過徐階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嚴嵩何許人也。
他要是真能把這攤子事給解決了,打死嚴嵩也不可能這麼痛快的致仕還鄉。
“那閣老便更走不得了,朝中大事,焉能離得了閣老,兩京一十三省百姓翹首以盼……”徐階當即便侃侃而談了起來。
不料嚴嵩卻是看著徐階笑著搖了搖頭道:“子升多慮了。”
“那是朝廷的麻煩,是內閣首輔的麻煩,但不一定是嚴嵩的麻煩,也不一定非是徐階的麻煩。”
徐階聞言一怔,不待徐階回過神來,嚴嵩便將一本裝裱好的奏本遞給了徐階:“這是那日靈臺議事,與會朝臣的名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