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不在乎那些蠅頭小利,真正讓嘉靖擔心的東西已然被寧玦寫在奏本上了。
“遙想當年朕承繼大統之時,這兩京一十三省,還是程朱之道大行於世。”
“不曾想眼下這理學是倒了,心學又成了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黃錦低頭欠身:“皇爺,臣斗膽置喙,寧克終這本倒也難得說的中肯,不如便由司禮監批了?”
嘉靖冷哼一聲,隨手便將寧玦的奏本扔到了一旁。
“準歸準,只靠一個寧克終,怕是難啊。”
黃錦低頭道:“照臣看來,不過是一幫假道學,甚心學理學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本就是一家人,也就是有那麼幾位先生真信了。”
士大夫改換門庭的事情,嘉靖不在乎,也沒興趣去管。
只不過隨著變法日漸深入,心學這幫人跟商人合流的趨勢愈發明顯。
這才是嘉靖真正擔心的事情。
“想讓他們擊鼓賣糖,各幹各行當,難啊。”
這個時候,嘉靖又有點懷念起理學來了。
讓商人排在農工之上,這事程朱門生就是打破腦漿子也不可能幹。
黃錦仔細觀瞧著嘉靖的面色。
許久之後,黃錦這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稟皇爺,臣斗膽。”
嘉靖微微蹙眉道:“怎的忽然跪下了?”
“皇爺,臣日夜都恨那般亂臣賊子恨得牙癢癢,但臣也知曉皇爺是聖天子,日夜都在為天下蒼生委屈自己。”
“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直說何事。”
黃錦這才抬起頭道:“皇爺,咱大明還有理學大儒。”
聽到黃錦這句話,嘉靖便已然明白黃錦說的是誰了。
在今日之前,連這個人的名字都是這宮中的禁忌。
“那個人還活著呢?”
“稟皇爺,活著,生龍活虎的。”
嘉靖徑自站起身來,又在錢箱裡抓了一把銅錢,任由銅錢落下,聽著銅錢碰撞的聲響,嘉靖這才逐漸冷靜下來。
早先朝堂上有嚴嵩。
嘉靖也就懶得去管甚理學心學了。
嚴嵩當初毀禁書院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管,兩邊人全都得罪死了。
眼下朝中局勢已然大變。
嘉靖緩步走進精舍,而後又踱步而出。
不知權衡了多久之後,嘉靖這才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