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額頭上登時便滲出了冷汗。
“老臣教子無方,罪該萬死。”
說罷,嚴嵩便直接叩倒在地,不敢抬頭。
“白羊口一戰,此役,嚴閣老當屬頭功啊!”
“老臣以為,此功皆是君父英斷,將士用命,同僚勠力……”
“嚴閣老不敢,誰人敢啊!”嘉靖聽夠了嚴嵩這些彎彎繞,直接便打斷了嚴嵩的話。
嚴世蕃的慘叫聲也配合的在廂房響起,嚴嵩再也不敢廢話,直接叩倒。
“臣是從家國天下計,既領了兵部的差事,臣想的便只有打勝仗,御虜於國門之外,臣當真只是想盡心為陛下辦好差事,只是剩下些差事又遷延了幾日,還請君父治臣辦差不力之罪啊!”
聽到嚴嵩這麼說,嘉靖臉上的怒色這才稍稍褪去幾分,沉吟許久之後才再開口。
“剩下的差事,還要多久才能辦完?”
嘉靖望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嚴嵩,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卻似是在等著嚴嵩繼續往下說。
嚴嵩這才雙眼空洞的開口道:“為人臣者奉王事自當不擇一切手段,不計一切代價。”
“好,朕等嚴閣老的好訊息。”
“老臣,謝君父。”
嚴嵩好似丟了魂一般,茫然的朝著官廳外走去,就在嚴嵩快要走出官廳時,嘉靖的聲音再次響起。
“天生烝(zhēng)民,其命匪諶,朕望嚴卿,警之,戒之。”
嚴嵩一怔,嘉靖繼續開口道:“嚴閣老以為呢?”
“老臣,謝陛下!”
剛一走出廳堂,嚴世蕃也終於從那四個安南婢的“魔爪”下逃了出來。
“爹?”
嚴嵩有些茫然的看向了自己這個兒子。
“慶兒?你方才在鬼叫些甚?!”
嚴世蕃憤憤的指向了廂房內。
“陛下賞兒子四個安南婢,不通漢話,只會推拿,不過推完之後倒是神清氣爽,爹您要不帶兩個回去試試?”
嚴嵩聞言身子一顫,而後才扭頭跪倒在地。
很多事情不需要真的去做,只要能讓你心裡擔心,聰明人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次是安南婢,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老臣嚴嵩,叩謝天恩!”
嚴嵩忽然拜倒,嚇了嚴世蕃一跳,也跟著跪倒在地。
“爹,咋忽然又拜上了?天生烝民,其命匪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寧玦又給您惹麻煩了?”
嚴嵩瞥了一眼嚴世蕃。
“孽障,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該知道的別問那麼多?!老老實實在官廳待著便是!”
只有嚴嵩自己知道,嚴家只不過是看起來有很多選擇罷了。
他若不逼周尚文去打白羊口這一仗。
莫說天下士人,徐階、屠僑、陶師賢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不會放過嚴家,嚴家的贓事太多了。
拿到這場大勝,嚴家才能有一件能塞住天下悠悠眾口的定策之功自保。
但這也僅僅只是保下嚴家,至於想救嚴世蕃的命,還得從李同的身上下手。
白羊口大捷,不過是嚴嵩將手伸進了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