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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拿性命開生門,閻王可敢上手賭 (2 / 2)

沒用一會,這幾十個娃娃們已穿好了靴子,回到了院中,站在自己的盔甲邊,新衣新褲新靴子,煥然一新的小雞仔們此刻就是一個感覺,太值了!到了這個地方,有的吃有的喝還有的穿,人生中第一次穿新衣裳的感覺可太幸福了。雖說他們還是不知道打仗到底是咋回事,但此刻的這些待遇,已經比過年還滿足了!

什麼是“生活”?生下來活下去就是“生活”,但是人生往往就是,生下來容易,活下去難!

這些小雞仔們此刻已經算是在軍伍這個土壤生下來了,接著就是要活下去。任何時候活下去從來都沒有簡單過,就好像此刻的他們,穿上了盔甲才慢慢意識到了,原來什麼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盔甲真的好漂亮好威風,可也真的好難穿,也好重!

軍械處聽從張大人的指令,對新徵入伍的兵士們,根據年齡分發鎧甲,考慮到新徵上來計程車兵年紀越來越小,便相應的簡配了很多鎧甲部件,將裙甲,護頸,護手這些比較不重要的部分暫時免去,待他們開始訓練適應了再一點點增加,等以後真的要上陣面敵了,有能力的就給配全甲,前期還是因人而異,循序漸進。

可就算是這簡配的盔甲,等一件件穿到了身上,已經超過了十多斤分量,這些瘦小的孩子們,還是有點吃不住的,時間久了興許會好些。但是比起重量,這些娃娃對穿甲的過程更加頭疼。

以前雖然窮苦,家裡沒有條件,衣服穿得也少。天稍暖能扛住了,便基本是一件單的布衣布褲,到了大熱,要麼光膀子要麼掛個坎肩,底下就是一條能遮住的短褲,襠下不漏便不憂傷。到了冬季,也不過外面再添一件厚衣,有錢人家的阿婆和阿媽,照著自家娃子們的高低胖瘦,比劃好了樣子,再用布縫好,塞滿了麻絲毛髮,一件厚厚的過冬衣物就做好了,厚厚的衣褲裹在身上,像是一個草包子。穿上葛麻厚衣,再大的風雪也不怕。沒條件更窮苦的就只能塞些麥稈乾草蘆花,攪和在一起儘可能的弄得蓬鬆些,也用粗布縫好,只是比起麻絲和動物毛髮,不論賣相還是保暖性,根本不能比,就算這樣,一件過冬衣褲,也多是姐姐穿了弟弟穿,弟弟穿了妹妹穿,破了就縫,爛了再補,一件衣褲能穿一串串娃!大人小孩閒下來,還會彼此攀比,誰身上的補丁多,你有五個他有八個,他窮你富一目瞭然。如此這般,苦日子也就不覺得苦了!只是在嚴寒酷暑的折騰下,能挺過去的可不是全部,年幼的娃子,年邁的老人,多少因此送了命。

相比之下,少東家他們家條件就好的多了,他們過冬穿的雖不是王孫貴族一樣的錦帽貂裘,卻已不是葛麻皮衣,而是鬆軟保暖的棉衣,布料裡填充的是價格不便宜的棉花,這種從西域傳過來的物種,只在西北邊疆一代少量種植,雖然它們保暖性絕佳,但因為產地和製作工藝的繁瑣,並不被所有人使用,確切的講是不被窮人們所使用。

書回正題,雖說窮人家裡的衣褲不保暖老漏風,但是穿起來可很利索,穿一件薄內襯,厚衣服一披,兩條胳膊呲溜就順著衣服袖子鑽進去了,釦子一扣,褲子也是同樣的法子,腳一蹬一提,喘幾口氣的功夫,一身衣褲就穿利索了,腰帶一紮,兩隻手交叉往袖管裡一藏,獸皮帽子一扣,腦袋往下一縮,又堵風又暖和,站到雪裡頂多打幾個哆嗦。他們平時在家這麼利索慣了,今天來到軍營,穿這身明晃晃的鎧甲,可真是廢了天大的勁,吃奶可能都沒這個累人!

其實唐初計程車兵是不穿明光鎧的,那個時候步兵有專門的步兵鎧,而初代的明光鎧只是騎兵的標配,後來隨著一代女皇在軍事上的強勢動作,又加上國力空前物資豐富,軍部便改革武裝,製造出了可以裝備步卒的明光鎧。相較騎兵的明光鎧,步兵制式的去掉了很多構件,像那猙獰可怖的肩吞和腹吞,頭盔上的護耳,腿上的吊腿等都做了裁剪,減輕了分量,增加了靈活性,顏色也做成了低調的銀色,不像騎兵用那亮瞎眼的尊貴金黃色。也正是諸如明光鎧唐橫刀這些精良的裝備,使得那些番邦蠻夷們提起大唐帝國,無不靜若寒蟬,都不敢跳梁蹦躂,誰的喘氣動靜大一點,都得提防著明晃晃的陌刀去敲打他們的腦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人禍更勝天災。

讓外邦磕頭賠罪的大唐帝國,竟然從自家肚子裡鬧起了毛病,那個千刀萬剮的死肥豬安祿山,放著好好的土皇帝不夠,非要搶個大皇帝坐坐。結果他的一己之私害得整個天下民不聊生,死傷無數,而他自己現世報的太快,皇帝寶座還沒暖熱,就讓親生兒子當豬一樣的給宰了,也算是映襯上了他那個體型。

安祿山雖然遭了報應,可是他那個兒子更不是好玩意,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安祿山的兒子安慶緒跟他爹一樣,也是個壞種,宰了親爹不是為民除害,反而是變本加厲,荼毒更深。安家這些反賊不比那些番邦,享的是皇恩浩蕩,用的也是皇帝給的刀槍人馬,沒成想這些人反過來用皇帝賞的矛,捅著皇帝的腚,不知道那個寵信“忠臣”的皇帝老兒,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皇帝是可笑的,反賊也是可笑的,但是中間受苦的百姓,可笑嗎?他們一點都不可笑,他們很可悲,他們看著天下頃刻間大亂,兵匪不分官賊難辨,沒了指引不知道該聽誰的,直到家裡的錢糧被一波又一波的搶乾淨,家裡人又一個一個快死光了,他們才害怕到絕望了,才想著拿起棍棒保護家人,只是這個時候他們更不知道哪個是好哪個是壞,路在何方天在哪邊。雍丘的百姓是幸運的,他們還有一個張縣令可以跟隨,雖然不知道他為誰賣命,但他是個好官,跟著他應該可以苟活下去吧。張巡就是他們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睢陽人也是幸運的,張巡和許遠給了他們方向,活下去的方向。所以這些小雞仔們能夠聽到徵召,稍加猶豫便來了這營房,所謂選擇不過就是權衡利弊,等死還是抗爭全由自己把握。雖是為了活命,但也想著可能真的是條出路,反正左右都是個死,不如賭一賭。

這應該是天底下最了不得的賭博了吧,賭注是命,誰敢來陪!

保命的鎧甲穿起來真的好麻煩!

少東家他們駕輕就熟,拉過一個稍高些的娃娃,和黝黑少年兩個人,拿起地上的盔甲,一邊講解名稱作用,一邊幫那個娃娃兵穿起來,其他的人也依樣畫葫蘆,另外幾個少年軍士,則走到這些娃娃的隊伍中間,瞧見有那實在笨到不成樣子的貨,才親自上手實際演示幫忙,一群人熱火朝天,吵吵嚷嚷。

明光鎧穿著複雜,從裡面的內襯布衣開始,接著是貼裡,就是皮質的內甲;再下來是鐵質身甲,這個是最核心,保護的正是胸腹內臟,前後四個圓護剛好在前心後背的位置;接下來是肩甲,臂甲,雖然厚重,但是設計合理,基本不影響抬臂伸手。有的將軍戰功卓著,身份尊貴,便在肩甲上再套一對獸面肩吞。肩吞的造型很多,也很講究,有的是龍子睚眥,這種多是皇家貴胄能用,普通老百姓敢穿,就是謀反,得砍了你的腦袋!接下來是虎頭,大將軍才能用,再次就是豹頭,普通將軍能用,至於再往下分,少東家也不清楚了!

那些小雞仔們聽著面前這位首領滔滔不絕,怎麼也猜想不到一件小小的護甲都這麼多講究,看來咱們這些小兵,以後衣服可不能胡穿,一不小心犯了啥忌諱,被砍了腦袋還是個糊塗鬼。

之後的吊腿,是腿部的護甲,少東家下令,鑑於這些娃娃們還是新兵,最近又不上戰場,就先不用穿吊腿。但是有一樣可不能少,那就是保命根子的護部,“前褌甲,後鶻尾”,這兩片護甲,掛在襠前臀後,時刻保護著主人的小兄弟,這可是萬萬不能損傷的,寧可斷臂,不能傷根。一不留神,那可就是大不孝啊!

雖然少東家自己還是個童子雞,不太清楚這裡面的名堂,但是常聽營裡的那些老兵胡咧咧,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半個同道中人了,此刻似懂非懂侃侃而談,也是頗為老練在行。這些娃子們聽了教官的叮嚀,雖然年幼無知,但仍然下意識的夾緊了大腿,提防著從哪裡飛來一隻暗箭,傷了根本,那可就欲哭無淚,到時候揚天痛哭“媽啊,孩兒不孝”!豈不悲哉!

秋雨慢慢犀利起來,少東家他們看看教的也差不多了,便讓這些娃娃們回到營房自行練習,每個人在睡覺前,必須穿脫十次,相互監督,不足者軍法處置!雖然暫時記不清軍法具體是什麼,但是這些娃娃們哪裡敢問,待到解散了隊伍,一個個從院子奔回營房,穿著鎧甲,就臥倒在了炕上。歇息了一陣子,又聽話的爬起身來,照著教官的指令,相互幫忙,脫了穿,穿了脫,脫了再穿。

秋雨最終還是下大了。內城的閣樓裡,還是那間議事大殿,一身盔甲的儒雅將軍站在窗前,看著這傾盆的大雨,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一些。

希望這雨能下的再久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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