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嗎?”
她不該心軟的,餘添添暗暗嘆氣,他向來聰明執著,只要看到她態度軟了一分,他便能抓住機會一步一步地靠近。
如果想要推開的話,就必須每一次在他靠近都推開他,對他說的每一句話裡都不能帶有一絲留情。
餘添添知道自己做不到,甚至餘添添也知道,恐怕哪怕她真的做到了這些她也推不開他。
看著他坦露出這樣易碎一面,餘添添彷彿又看到了,過去那個畫地為牢孤冷安靜的少年。
對景則,餘添添她永遠都狠不下心。
在她這裡,他永遠都是過去那個,一次次義無反顧地將她拉出黑暗的少年。
她不忍心讓他失落和受傷,但她只有一條路。
她這條路裡絕不能有他。
餘添添知道,景則從來都不會懷疑她的話,只要是她說的話,聰明如他,哪怕他知道是謊言,他也願意一次次相信她。
於是,餘添添揚起一個重逢以來最溫柔的笑容,毫不猶豫地點頭:“對,會好的。”
才怪。
她是好不了了。
但,他必須要好。
所以,這不算是欺騙。
雖然知道她或許只是在哄騙他,但景則還是沒忍住輕輕勾起了唇。
一直沒變啊,還是這麼容易心軟。
不過這麼縱容他,會讓他忍不住地得寸進尺的。
他真的好喜歡她。
下一秒,餘添添看到男人眼角那顆淚痣,在男人淡淡的笑容裡閃閃發光。
瞬間,她那顆為了活下去變得冷而硬的心髒,變得柔軟了起來。
就像對於餘添添景則會無條件信任,對於他,餘添添也太過信任,像是遲鈍懵懂的羔羊,就像現在她就因為太過信任他,察覺不到他彎起的笑眼下的執拗。
妝容畫好,理所當然的餘添添很快就離開了這個房間,景則放任自己陷在還殘留著些溫度的沙發上,目光緊緊追隨著門外的背影。
光影斑駁,發絲微動,一隻栩栩如生展翅的蝴蝶,棲息在在女人脆弱堅韌的頸後。
門被輕輕關上,光被阻擋在門外,冷而黑的鏡子裡,那隻沾著像鮮血一樣的紅色顏料的手,像是強撐到極限無法剋制地顫抖著。
他看到因怕腿上的妝被蹭掉,餘添添小心地提起裙角走在富麗堂皇的城堡裡。
她的裙子上還有他畫出的血痕,血跡斑斑的痕跡看起來逼真極了。
很美很美。
是蝴蝶,是救贖,更是慾望。
*
大約是在外面佈置拍攝場景,工作人員全都不見蹤影。
本就很大的城堡除了幾名工作的傭人,就只剩下了在大冬天穿著裙子的餘添添,精緻華麗,卻冷冰冰的沒有多少人情味。
可能是在過去,林能老說景則太冷沒有什麼人情味。
每次餘添添一想到人情味這三個字,就會下意識想起那個情緒永遠都淡淡的,似乎對除畫畫外的一切都提不起絲毫興趣的少年。
什麼都不缺,從出生就在山頂,被人捧上神壇的完美無情的神子。
這些都是他,又好像都不是他。
至少在她面前的他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