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只是基於道義同情阿薩族人的海拉爾和錫安姐弟,喬安在現實生活中與阿薩族人打交道的經驗無疑更為豐富。
他對新大陸土著居民的瞭解,也比身旁這群年輕氣盛、崇尚理想主義的朋友更為深刻。
早在故鄉亞爾夫海姆的時候,喬安就與康蒂一家往來甚密,親如家人。
他還曾與亞爾崗京部落的阿薩族人在黃銅山口並肩作戰,患難與共。
去年冬天,喬安離家求學,途中被困雪山,多虧來自石柱鎮沃爾松格部落的洛根一家出手營救,才幸運地逃脫雪怪圍攻,保住小命。
後來跟隨洛根一家造訪石柱鎮,受到當地淳樸的阿薩族人熱情招待,給他留下許多親切溫暖的回憶。
這些親身經歷,對喬安的思想和觀念產生了直接影響,所以他完全無法理解詹姆斯少校這樣的人,為何對阿薩族人懷有如此強烈的偏見。
喬安認同自己作為殖民者後代的身份,但是這並不等於認同殖民者在這片土地上享有比原住民更優越的地位,更廣泛的權力,也不認為殖民者生來就比土著人更聰明,更高貴。
如果把以詹姆斯少校為代表的種族主義者放在天平一邊,另一邊擺上康蒂一家和洛根一家,喬安心中的這架天平,毫無疑問會偏向後者。
如此想著,喬安不再遲疑,起身走向海拉爾和錫安姐弟那邊。
“喬安,你也要跟我們一起走?”
海拉爾面露欣喜。
“當然。”
“理由呢?”霍爾頓好奇地問。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不過相比某些野心勃勃的殖民者,我更同情與世無爭的土著人。”
“至於我自己是什麼種族?慚愧得很,嚴格來說,我甚至都不能算是真正的人類。”
喬安當然不會忘記,自己一出生就被打上“異怪”的烙印,如果按照詹姆斯少校對人種優劣的劃分標準,像他這樣的人,甚至比阿薩族土著還要更低一等。
如果喬安支援所謂的種族主義,又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異怪血統?
霍爾頓、海拉爾、奧黛麗和喬安,相繼離席。
儘管理由不盡相同,但是他們都遵循各自的良知,表達出平等對待殖民者與原住民的堅定立場,不惜為此退出作戰行動,與詹姆斯少校及其代表的“種族主義者”公開決裂。
營房中的火藥味漸變濃烈,詹姆斯少校的臉色也越發難看。
在這劍拔弩張的關頭,阿諾德作為學校與軍方的中介人,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
“少校先生,我本人對土著居民談不上有什麼好感,但是請允許我向您說明一個事實。”
“如果奧黛麗小姐和她的夥伴們決意退出,只靠我們剩下的人手,很難完成軍方預定的作戰目標。”
“我不想介入你們雙方的矛盾,倘若因為這場不必要的爭執導致作戰計劃全盤失敗,學生一方付出的代價無非是少賺幾個學分,至於您,少校先生,恐怕就得好好琢磨一下,要如何向您的上司解釋自己的失職了。”
阿諾德深深看了詹姆斯少校一眼,用意不言自明。
詹姆斯少校臉色連變,眼中的惱怒,迅速為深深的不安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