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嶽,你既然當了琅琊王,那就安安心心的去當琅琊王吧!不要再留在你皇兄的身邊,以免讓他有些掣肘了!你知道成年的王室,總讓人擔憂,會不會懷有異心?”
這是皇兄有妃嬪懷孕的時候母后這樣對自己說的,十分的不客氣,帶著警惕心,還有幾分威脅。他只能黯淡無比地離開了皇都。
可是後來呢?
身體迅速衰敗下去的皇兄,已經是晉國皇帝的皇長兄,纏綿病榻,就在這龍床之上,滿臉哀慼:“對不起,二郎,其實皇兄一直都知道,皇兄對不起你,這些年來,母后和父皇一直都對皇兄很好,對你卻無比的苛刻,哪怕是舅舅和旁的人,都因為皇兄的存在而忽略了你。”
康帝司馬嶽是一點一點的看著皇兄司馬衍的生命氣息,一點一滴的衰落下去的,面色越來越蒼白,嘴唇越來越沒有血色。
“咳咳,可是皇長兄撐不下去了,這樣的身體又能再活多久時間呢?我那兩個兒子,晉成帝的兩個兒子司馬丕和司馬奕年幼,尚在襁褓之中,恐怕不能繼承大統!”
皇兄甚至還在眼前吐血了,自己在擔憂的時候,心裡頭卻隱隱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舅舅們都同朕說過,國家外有強敵,應當冊立年紀大的君王,並請求讓朕立你為皇位繼承人,晉國需要你成為新的帝王,就當皇兄求求你了,哪怕是為了這天下黎民百姓,如何?”
看著皇長兄漸漸的枯萎下去,像是一朵可憐無比的白花,他心裡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複雜的感覺,而再沒有任何愉悅之情了。
“何況從小太傅們都說你比較聰明,比我更適合繼承大統!能不能答應皇兄呢?”
是呀,他從來都是最聰明的,可是所有人都把皇兄捧著,而對自己多有提防,恐怕早登極樂的父皇也想不到有意思,不是自己要奪皇兄的位置,而是皇兄要將位置送給自己吧!
此時擔憂無比日夜神傷的母后,祈禱滿天神佛,恐怕也會想不到,從小忽視的次子將會繼承皇位。司馬嶽心裡頭是忽然生出了報復心的,為什麼自己說要被驅逐就要被驅逐?說要接受就必須要接受呢?
沒有誰做這樣的規定呀,那憑什麼自己要答應呢?
所以哪怕皇兄已經病的苟延殘喘了,自己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至尊皇位置放在他面前,他是從來都不曾想過要肖想的,他渴望的不過是自由罷了,當年在戰場之上,皇兄和自己都在那,是母后下令,讓所有的人保護皇兄離開的,把自己丟在一邊了。
倘若不是阮遙集的父親阮俱就了自己的話,這世上其實早就沒有自己了,不是嗎?
這樣荒謬的皇室,沒有半點親情可言,自己又何必要這樣呢?
果不其然,那些曾經對自己比伯的那些瞧不上自己的人,一個兩個的出現在他眼前,朝他哀求著。
當然,史官手裡的的筆記下來是十分簡單的,鹹康八年五月,晉成帝身體不適。
六月初五日,晉成帝病情加重。當時,晉成帝的兩個兒子司馬丕和司馬奕年幼,尚在襁褓之中。首先來找到自己的是舅舅,中書令大人庾亮,不知道為什麼,說起舅舅這個詞彙,居然有些模糊,是的,在自己眼前,他們從來都沒有半點舅舅的慈愛,他們所能給的慈愛都是給兄長的。
舅舅庾冰因為自己兄弟執掌朝政已久,怕皇帝換代之後,自己與皇帝親屬之間的關係愈加疏遠,因而受到他人的離間,常常勸說晉成帝國家外有強敵,應當冊立年紀大的君王,並請求讓晉成帝立司馬嶽為皇位繼承人,晉成帝同意,於是下詔立他為皇位繼承人。
那些曾經看不上自己的舅舅們,一個二個的哀求,自己接受皇位。
眼看著皇長兄的身體就要不行了,六月初七日,晉成帝命武陵王司馬晞、會稽王司馬昱、中書監庾冰、中書令何充、尚書令諸葛恢一併接受遺詔輔佐司馬嶽。
六月初八日,皇長兄晉成帝去世。
那一日他披上黃袍,走到了母后的面前,從前以為是這皇位,讓母后不得不對皇長兄集中所有的關心,可是那一日卻真正感覺到了他不配得到母愛的。
“就算你當上皇帝又如何?你根本就不配,你永遠都不是他!”
那是母后說的話,他這輩子至死都記得。
六月初九日,他即皇帝位,是為晉康帝,大赦天下。命在各地屯兵駐守的文武將領和地方郡守官長,不可擅離職守前來奔喪。
六月十四日,晉康帝封晉成帝二子,司馬丕為琅邪王、司馬奕為東海王。當時晉康帝正處居喪期間不能多言,委託庾冰、何充處理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