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雪往那位白袍公子的桌旁走了幾步,透過白紗,面前是一張極為俊秀的臉孔,一雙桃花眼尤其吸引人,即使眼神放空仍像是飽含深情。
其實在剛才還沒看清這人的面龐時文瑞雪就對他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測,如今更是已經肯定了這人的身份正是五皇子,靖王程顏。
雖說他們晉祁國的第一公子是他哥哥錦王程景堯,但是祁都坊間對這位靖王的傳言反而更多,不愛功名利祿不求權力官職,一心喜歡金石字畫,遊山玩水,一張俊秀如斯的臉以及和許多女子的風流韻事叫這位靖王殿下超越了他的幾位兄弟甚至是戰神程景堯成為祁都才子佳人故事裡的絕對主角。
對了,這位殿下還有個最大的愛好就是畫美人,據說他府中美人無數,各個沉魚落雁,貌美至極。
“公子,叨擾了。”文瑞雪又靠近了幾步開口道:“不知您的醉仙鴨可否讓給我一份?”程顏還沒說話,他身邊的小廝便攔了上來,一身勁裝模樣俊秀,雖是小廝到有幾分世家公子的氣度。
“抱歉,姑娘,這醉仙鴨我家公子也甚為喜愛。”文瑞雪聽了這話皺了皺眉,就是叫她不要奪人所愛嘍,她偏不。
荷葉聽了這話忙走上前來,想要拉住文瑞雪,畢竟對方是兩個男子,而且看那周身氣度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公子,她們私自溜出將軍府就算了,再被發現與陌生男子有糾葛,實在有損小姐清譽。
程顏原不想答話,但是他出了名對女子極為尊重,見文瑞雪走上前來就想著不過一份醉仙鴨給她一份也無妨,誰知話還沒說出口,眼前人的臉竟叫他看呆了。
原來程顏所坐位置靠近視窗,這一縷“東風”就這麼不早不晚,恰好順著窗格拂過文瑞雪的錐帽,遮面的輕紗被輕輕掀起一點,露出擋在之後的容貌。
“敢問姑娘,可否讓在下作一幅小像。”程顏愛畫美人的**病又起了,跟在他身邊的小廝已是見怪不怪,這話若是別的男子說出只怕會被怒罵無恥狂徒,怎敢如此孟浪。
可是若是換做程顏只會換來女子含羞帶怯的目光,祁都貴女私下裡都以能得程顏畫像為榮,甚至暗暗比較,畢竟能得程顏畫像就是承認她們美貌之意,這晉祁誰不知靖王程顏愛畫美人。
文瑞雪也聽說過關於程顏的傳聞,自然知道這靖王畫美人成痴,況且這人禮數有度,進退得怡,說他貪圖美色不如說他是愛畫成痴,是個真正喜歡書畫的人。
文瑞雪稍思索了一下,對著程顏開口:“殿下盛情臣女不敢推辭,只是臣女今日出府時間太久了,若是不早些回去恐怕家人就要擔心了,況且今日出門本是家父壽辰,家父就愛這醉仙鴨,不曾想...”
文瑞雪話說得一句三嘆,聲音又可以放軟兩分,只聽得程顏恨不能親自把鴨子送到面前人的府上給她父親祝壽。
程顏對文瑞雪能認出他來也不奇怪,與其他王爺皇子相比他常流連市井,況且面前人剛說“臣女”,想來是哪位官宦人家的小姐,說不定是在什麼宴會場合見過。
“小姐說得極是,顏思慮不周,敢問小姐名諱,在下明日去府上下拜帖。”程顏說話慢條斯理,一副文人氣度,再配上俊秀斯文的容貌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殿下若是有緣總有相逢時,比起擇日,臣女更喜歡逢緣相會。”說著朝程顏微微施禮,示意荷葉取了一份醉仙鴨,走了出去。
獨留程顏對著窗閣咀嚼那句“逢緣相會”。
“小姐,老爺今日壽辰嗎?奴婢記得老爺壽辰是入伏的時候,如今才開春。”
“我的傻荷葉,程顏又不知道我爹是誰,那我不是想叫他何時做壽就何時做壽,何況本小姐今日得了這醉仙鴨,你還不快跟上,回去晚了就涼了。”文瑞雪不在乎的說道。
“可是,小姐,這欺瞞王爺要殺殺殺...”荷葉說了半天出不出後面的字,嘴唇發抖偏發不出聲。
文瑞雪歪頭拍了嚇傻的小丫頭一下:“殺殺殺,殺頭?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說著文瑞雪眼珠轉了一下故意嚇唬荷葉:“難不成,你要大義滅主,去靖王府告訴靖王爺,叫他砍了...”
文瑞雪話還沒說完荷葉撲通跪在她面前,嘴裡叨咕著:“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這丫頭沒意思極了,還不快些跟上。”文瑞雪見荷葉這般反應逗弄之意也沒了,徑自走在前面往將軍府走去。
此時另一處閣樓上正站了一位青衣男子,氣質清貴,緞面錦袍上繡著翠竹,邊緣滾金線,額髮束起,束髮的緞帶上的暗紋是天瀾國皇室的標記。因為男子站在陰影裡看不太清容貌,但是周身溫雅雍容的氣度就叫人覺得此人一定不是一般出身。
“呵。”視窗的人輕笑了一下,但是轉瞬即逝,似乎就是隨著風產生的錯覺,可是跟在他身邊的人卻大驚,主子剛才是笑了?
流觴順著也往窗外看了看,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就是一條平常的街道罷了,可是那主子剛才在笑什麼?
文瑞雪的住處叫福安閣,這也是她那位做大將軍的爹取的名字,原本這處院子叫落雨軒,因為修建的時候專門建了一處賞雨的水榭所以得名,只是前兩年孟卿叫文瑞雪藏拙,買通了府醫說她身體不好,於是文將軍父愛一下子湧上來,為了女兒的健康,乾脆把文瑞雪住的院子改名叫福安閣,以盼望福壽安康。
當然了,這名字取得如此直白也是由於文將軍的將軍之位確實是靠戰功得來的,這位將軍屬實不曾讀過幾年書,有限的文才裡取出福安閣的名字已是萬幸,畢竟文瑞雪當時還擔心她爹取出什麼長壽樓,健體樓之類的名字。
孟卿的母家是晉祁數一數二的皇商,商鋪銀樓遍佈整個晉祁,而孟卿對文瑞雪不止是待如親生,甚至是當她做當家小姐,當成主子供著,所以文瑞雪的吃穿用度從未有過不足。一眼看過去就是黃花梨的桌子,紅木妝匣上嵌著瑪瑙,朱釵首飾更是不計其數。
“話說南宮陵怎的沒訊息了?”文瑞雪一邊把醉仙鴨捲進手裡的薄餅,一邊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叫他弄匹布也這麼慢,我看求人不如求己,荷葉,明日你去請裁縫過來。”
“我記得之前外公給的緞子好像有一匹是蘇繡苑的新圖樣,雖然比不得雲煙坊,但是也是極好的緞子了,明日就找裁縫給本小姐縫製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