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妞妞從醫院包紮完傷口出來,看著面前那輛面目全非的腳踏車,我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這才買了還不到半年的單車就這麼報廢了。
“小姨,……車……壞了!……”妞妞怯怯地看著我,小聲的說了一句,好似她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孽,還真是個敏感的小丫頭。
我蹲下身,望著面前這個可愛的小人兒,忍不住伸手輕刮一下她的鼻子,開玩笑逗她,“小姨早就不喜歡這輛車了,咱們再買一輛好看的新的,好不好?”
“不好!”妞妞乖巧的搖搖頭,老老實實回答。
這小丫頭的思維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我很好奇的問她:“為什麼呢?難道妞妞不喜歡嗎?”
妞妞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我,認認真真地說:“我長大了……,我,……小姨買一輛……最好最好……”
我聽完有些反應不過來,頓時感覺有股暖流從心裡趟過,鼻子有些僑情在發酸。
三年前,那個每天纏著我要大白兔奶糖的小丫頭,轉眼就已經長大上了一年級,也知道心疼人。
我伸手溺愛地把這個可愛小人攬進懷裡,狠狠衝著她臉蛋親了一口:“哎吆,我家小寶貝也知道疼小姨了,好!那小姨就等妞妞長大以後買。”
妞妞一聽,臉頓時樂開了花兒,用力點點頭,她眨巴著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伸出小拇指說:“小姨……打鉤鉤,……算話……”
我有些忍俊不禁的望著她伸出了小手指,拉住她稚嫩手指,“好好好,小姨和妞妞打鉤鉤,說話算話!”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打完鉤,妞妞這才天真爛漫的咧著嘴笑了,用力吸了一下快流出來的鼻涕。
看的我怪心疼,輕輕為她擦拭掉鼻涕,溫柔地問她:“那咱們現在去看王爺爺,好不好?”
一聽老王頭兒,妞妞頓時活躍了,蹦蹦跳跳在前面跑著帶路,天真爛漫的回頭衝我招手喊:“小姨……小姨……快……快!”
我推著腳踏車跟在身後,有些擔心地提醒她,“妞妞,你慢點跑,別摔倒了!”
老王頭兒,是我來綠藤市後認識的一個修腳踏車老頭兒。
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麼,只知道他本家姓王氏,這個人性情甚是古怪倔強,還特別愛管不平事,身上也總帶著一些江湖俠客的影子。所以這一片地兒的鄰里街坊對他是打心眼裡尊敬,便送一外號叫老王頭兒。
說起來,老王頭兒這一生也甚是傳奇。
老王頭兒還是個愣頭青的時候,在一個寒冬臘月天半夜去如廁,聽見流浪犬一直叫個不止,隱隱約約聽見有嬰兒的哭聲,就覺得很奇怪。順著聲音來到了垃圾旁,看見衚衕的垃圾旁被人遺棄了一個的嬰兒,襁褓中的孩子,被凍得小臉發紫,早已哭的沒了聲兒。
老王頭兒頓時心生憐憫,將孩子抱了回去,一連好幾天都沒打聽出個所以然,究竟是誰家丟了孩子。
老王頭兒望著孩子,心裡暗想,反正自己現在也單著,不如將孩子留下來相依為命。但造化弄人,孩子六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賣了。
老王頭兒跑遍各地尋了好多年,都查無音訊。
後來,因為行俠仗義幫警察抓賊,被人暗地裡打斷了一條腿,因為這條殘缺的腿很多姑娘也看不上他。
眨眼這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依舊還是個單身漢。
曾經與他相過親的姑娘,如今已是為人妻為人母。就連曾愛三天兩頭來說媒的媒婆,也有許久時日不見踏過門檻說三道四了。
於是,他便真正成了一個單身漢,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不在想娶妻生子的事。就在老王頭兒以為會孤獨終老時,機緣巧合下,他救了一個被流氓調戲的女人。
女人是從外地來的年輕小寡婦,她男人兩年前因為事故在工地上死了,婆家認為她是個剋夫的掃把星,將她掃地出門。
沒想到,兩人只一眼就互相愛上了對方。
驚鴻一現瞥紅顏,烙印心間就一世。
原本以為,兩人會因為很相愛能走到一起,誰知女方家人卻因為老王頭兒是孤兒,強烈反對這樁婚事,老王頭兒卻不氣也不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所有人都在為老王頭兒難得的緣分惋惜時,女方父親的態度卻一百八十個大轉彎,突然莫名就同意了。
至於為什麼,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