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裡此起彼伏著吼聲哭聲,夾雜在“肅靜!肅靜!”中。
然後是顧將軍望向和蘇郡主時的垂眸一瞥,聲如洪鐘吼一聲,“斬!”
刀起,人頭落地,血濺滿地。
“容湘!”明瑭撕心裂肺地喊起來。
一個幽幽的聲音飄進他耳中,“吉王殿下,節哀!於你,他是你最親近的人;於我,於顧大小姐,於那些失蹤少女而言,他是仇人!是我們恨不得親手宰了的仇人!”
明瑭腥紅著眼睛看向面前無悲無喜的女子,但覺她身上喜慶的紅服如此礙眼,像極了容湘人頭落地時的鮮血。
他恨不得拔劍殺了這個女人!
他哽咽著,“你明知是我做的事,卻要殺一個無辜的人來洩憤!”
夜風華微微抬起了下巴,看著對方几乎噴火的瞳孔,聲音淡淡的,“吉王殿下不必把所有壞事攬上身,是誰做的,本王妃一清二楚。本王妃從頭到尾的仇人,都是容湘,跟你吉王無關。”
她說完,便不再看他,帶著一眾人揚長而去。
明瑭呆在原地,腦子裡亂成一團,亂得連容湘已死的悲傷都淡了。
他只覺得這就是一個圈套。
既然明安王妃從頭到尾都知道仇人是容湘,為什麼她一直誤導自己?
不,她不止誤導自己,還誤導他的母妃和父皇!
她讓所有人以為,她正找證據要將他這吉王釘死在三銅會的案子上。
所以他的母妃也急巴巴地盼著容湘死。而他的父皇,不知牽扯了什麼暗衛在內,更不許再拖下去。
竟是這麼三兩日便決定了容湘的生死!
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恨也太可怕了!算無遺策,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
明瑭怒目而視,望著遠去的纖纖背影,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會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段,讓她痛不欲生。
他匆匆趕到一輛正要離去的馬車前,顫抖著揚聲道,“兒臣叩見母妃!兒臣有要事稟報!”
“娘娘說了,今日體乏,有什麼事改日再議。”這是頤妃的貼身宮女白蘭。
明瑭卻不依,仍舊堅持,“母妃,兒臣錯了!兒臣今後願一切聽從母妃的安排。”
馬車裡這才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瑭兒既然知錯,就上來吧。”
隨著這一聲“上來吧”,宮女白蘭已撩開帷幕,欠了欠身,“吉王殿下請!”
明瑭毫不猶豫跨上,這是他成年後,第一次與母妃同乘一車。
本於理不合,但此時也顧不得許多。
此時車裡只有他們母子二人,他急急表明心意,“母妃,兒臣知錯了。兒臣從今日起,願一切聽從母妃的安排,為取代東宮太子不惜一切代價。”
這話把頤妃驚得臉色剎白,一把捂住兒子的嘴,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就敢亂說話!謹防隔牆有耳!”
明瑭不以為然,“周圍不都是母妃自己的人嗎?有什麼打緊。兒臣就是想來告訴母妃一聲,前幾日兒臣說的那些混賬話,還請母妃不要在意。”
頤妃見兒子如此認真模樣,輕輕放開手,用手撫了撫兒子的眉心,“瑭兒,本宮知道你因為容湘的死大受打擊。不過,你要記住,容湘是為你而死,所以你更要好好活著。”
明瑭竟不解釋,只是應著,“嗯,兒臣不會讓湘兒白死。兒臣定會讓明安王爺和他的王妃好看!”
頤妃搖搖頭,涼薄的,“瑭兒你可別輕舉妄動成了出頭鳥,忍著,且看好戲。有的是人要對付他們!”
明瑭不解,“母妃可是知道些什麼?”
頤妃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無比冷漠,“你父皇看上了明安王妃,正癲狂呢。你說,明安王爺還能有好日子過?依本宮看哪,你只需在一旁添柴加火,再燒旺一點,便能討你父皇歡心!只要得他歡心,你的太子之位便穩了。”
明瑭恍然大悟,“母妃是說,設計把明安王妃送到父皇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