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忠在一旁附和著笑道:“可不是嘛!皇上晨起聽說王爺病了,連早膳都顧不得吃,就急著來看王爺。”
永琪只好再次躺下,低頭道:“讓皇阿瑪操心,是兒臣的不是。”
乾隆問:“朕聽說你昨夜不慎落水,看病又折騰了一夜,還有人說刺客冒充你。到底怎麼回事?是有刺客對你不利嗎?
瑛麟一眼看到札蘭泰就在門口侍立,他不但沒有逃跑,竟然還伴隨聖駕一起來了。瑛麟頓時又一肚子火氣,搶在永琪開口前向乾隆告狀:“啟稟皇阿瑪,哪裡有什麼刺客?王爺是意外落水,本來可以很快就被救上岸的,是札蘭泰故意將王爺拖在水中,差點淹死,王爺凍久了才會肺病復發,大半夜的發燒!”
乾隆扭頭,瞟過札蘭泰一眼。
札蘭泰慌忙進屋跪下,辯解道:“皇上,臣冤枉,臣開始真的以為是有刺客冒充王爺,他穿了便服,臣才會看錯,臣……”
“皇阿瑪!”永琪截住了札蘭泰的話,解釋道:“札蘭泰起初誤以為水中有刺客,才跟侍衛們傳錯了話。後來他看到是兒臣落水,一直在想辦法救兒臣,是兒臣的腳被水草纏住了,脫不了身,以至於在水中掙扎許久。天太黑了,瑛麟沒看清,就誤以為是札蘭泰對兒臣不利。”
札蘭泰聽了永琪的陳詞,感到一陣意外,一時又羞愧滿面,低下了頭。
瑛麟瞪著眼睛,氣憤的斥責道:“王爺,你要為了一個害你的人犯下欺君之罪嗎?”
“瑛麟,的確是你看錯了,他是在救我!我是當事人,難道不比你清楚嗎?”永琪固執的肯定著自己的說辭,並用目光壓制了瑛麟。
瑛麟無奈的閉了嘴,又氣的滿臉通紅。
這樣的小心思,乾隆豈能看不出來,但永琪堅持這麼說,乾隆自然不能公然否定,那樣永琪就是“欺君”了。但乾隆又怎能忍得了外人謀害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轉而用另一種罪名來質問札蘭泰:“札蘭泰,你身為侍衛統領,連榮郡王都分辨不清,救援遲緩,差點釀成大錯,如此失職,朕要你何用?”
札蘭泰慌忙叩首,道:“臣知罪,求皇上給臣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臣以後一定恪盡職守,保護好皇上和王爺的安全。”
永琪又替札蘭泰求情道:“皇阿瑪,天黑無燈,兒臣身著便服,又沒帶侍從,看錯也在情理之中,札蘭泰已經盡力了,求皇阿瑪寬恕!”
乾隆淡淡的笑著,問永琪道:“在你眼裡,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寬恕?”
永琪拱手答道:“回皇阿瑪,上天有好生之德,無論任何人,曾經做過什麼事,若能知錯就改,何必不網開一面?更何況,札蘭泰太年輕,一念之差,在所難免,且也沒有釀成大錯,兆惠將軍只有這一脈香菸,兒臣妄自揣測聖意,也是不願這一脈香菸斷了香火的,懇求皇阿瑪玉成!”
懿澤在一旁聽到永琪這番求情,心中不由得怒火萬丈,既然永琪認為“上天有好生之德”,為什麼卻沒能放過胡云川?胡云川死了,何嘗不是斷了一脈香菸?
乾隆拗不過永琪,也念著兆惠的舊情,只能似警告一般的說:“札蘭泰,下次巡夜的時候,眼睛可要放亮一點,若是再‘失職’一次,朕就顧不得祖上幾輩的情面了!”
“謝皇上恩典!謝王爺恩典!”札蘭泰諾諾而拜。
乾隆又吩咐道:“下去,站遠點,朕不想看見你。”
札蘭泰拜退,帶著侍衛們站到了較遠的位置。
此刻,屋內只有乾隆、永琪、琅玦、瑛麟、懿澤、陳進忠,門外侍立的只有瑛麟的幾個侍女。
瑛麟突然跪在乾隆腳下,行了個大禮,道:“皇阿瑪,我還要再告一人,就是索綽羅·懿澤。”
永琪忙制止道:“瑛麟,皇阿瑪面前,不可胡言亂語。”
“臣妾知道,王爺一定會包庇懿澤,所以此事只能求皇阿瑪做主!”瑛麟不顧永琪的反駁,望著乾隆,只管說:“皇阿瑪,昨日陳府密室種種怪事,皆是懿澤所為,因為她通曉玄幻法術,才使密室機關顯得無用。她盜走了皇阿瑪要找的信物,變出一大堆刺客詐稱天下會,還變出一個陳可齋,讓皇阿瑪懷疑臣媳居心不良,最可氣的是,她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戲謔皇阿瑪、羞辱臣妾!求皇阿瑪為臣妾主持公道!”
永琪當著乾隆的面,不好一再阻擋瑛麟發言,只好問:“你這樣指證懿澤,有證據嗎?”
瑛麟答道:“許多宮人都可以證實,懿澤昨日去見過太后,而且是去了兩次。第一次是晨起,在皇阿瑪剛剛出門之後,太后派人來傳喚懿澤;第二次是傍晚,臣妾去找懿澤的時候,她就是從太后船上下來的!”
永琪反駁道:“你這算什麼證據?懿澤是太后的孫媳,晨昏去請安問候,也是人之常情。”
瑛麟冷笑道:“皇阿瑪昨天出門的目的,王爺心知肚明。還能是誰最有動機阻攔皇阿瑪?懿澤拜見太后的時間前後都卡的那麼準準的,還需要臣妾去證明什麼?臣妾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皇阿瑪要去陳府找的東西,一準在太后那兒!”
乾隆點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瑛麟,問:“聽你這意思,朕得去搜太后寢宮了?”
瑛麟答道:“臣媳不敢,臣媳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皇阿瑪洞悉世事,自然明辨是非,臣媳句句屬實,恭請皇阿瑪聖裁!”
乾隆搖了搖頭,笑道:“雖然你說的有些道理,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朕的確沒有找到你說的東西,卻親眼看到了陳可齋。朕不可能聽你一句話就去搜太后,也無法確認懿澤是否以神力從中作梗,你要朕怎麼相信你呢?”
“如果我有辦法可以證明懿澤的所做作為,皇阿瑪願意一試嗎?”瑛麟再次向乾隆叩首,告知道:“曾有法力高強的道士告訴過我,懿澤在神籍中,受天規管制,她於人間私自動用神力是違反天規的,天神一旦知曉,懿澤必受天譴!皇阿瑪是天子,不需道行也有通天之力,只要將昨日怪事焚香上奏天神,神明自有公論,如果懿澤受到天譴,也就不勞皇阿瑪憂心處決之法了。如果昨日之事不是懿澤所為,天神也自然明斷,懿澤也可以洗脫嫌疑。”
永琪衝著瑛麟發起火來:“你是想讓懿澤再承受一次‘五雷轟頂’才滿意嗎?”
“是你逼我的!”瑛麟火冒三丈,搶白道:“王爺擔心懿澤受到天神懲罰,說明你也知道此事是懿澤所為,卻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她!可是王爺,你看不出來這一局被陷害的人是我嗎?我不是要針對懿澤,我是在為我自己鳴冤,王爺這樣阻撓,是要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永琪突然被瑛麟堵住了嘴,不能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