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澤也尾隨到宮殿,還是與永琪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觀察著他和身邊人的舉動。
國王孟駁坐在宮殿中央的椅子上,蘇丁倫以緬甸禮儀向孟駁見禮,然後又到一旁站著。
昆宇一手扶著永琪,一手臂合在胸前,向孟駁躬身一拜。
永琪要保持自己作為大清皇子的尊嚴,自然是不會拜緬甸國王的,況且緬甸禮儀與大清必然不同,永琪也不瞭解。
孟駁先開了口,問永琪道:“你就是大清的皇子?”
永琪在京時,曾聽說緬甸國王會一些漢話,今日見面,不想孟駁竟然連譯官都不用,就直接與自己交談。他於是答道:“我乃五皇子永琪。”
孟駁點點頭,問:“你不是要講阻止打仗的辦法嗎?現在可以講了!”
永琪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孟駁的問題,而是說:“陛下,我的腿受傷了,站立行走都多有不便,我想,陛下是不是應該先讓人搬過來一把椅子給我,然後我們再細細的說?”
孟駁哼了一聲,道:“在這大殿中,還從來沒有人敢坐著跟我說話。”
永琪笑道:“雖然人常說入鄉隨俗,可我確實站不得,昆宇先生已經扶了我一路了,我心裡著實過意不去,還請陛下見諒!”
孟駁示意旁人搬了椅子過來,就放在永琪身後。
永琪於是坐下,昆宇便退到一旁,與其餘臣子一處站著。
懿澤望著永琪,他與孟駁面對面坐著,相隔約數十步。在兩旁侍立的官員、侍從當中,兩把對面擺放的椅子,正如兩種對立的立場。只是兩個人臉上,都是一如平常的平靜。
孟駁將一隻胳膊搭在椅子側邊,微微向前探著身子,帶著點恐嚇的語氣,說:“你若是獻策不成,那我就只好把你當盾牌使了。”
永琪輕蔑一笑,道:“陛下真是抬舉我了,我這個身量,能擋住幾支箭?幾個兵?貴國國力強盛,難道還缺一個盾牌嗎?”
孟駁輕輕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答道:“我很忙,沒有時間聽你瞎扯,要獻策就快說,不然就回牢裡去。”
永琪笑道:“鄙人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為我解惑。陛下南征北戰多年,到處樹敵,這多一個也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又何必在意我大清戰或不戰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陛下只管打就是了!又何必浪費時間,聽我建言獻策?”
孟駁沒耐性的說:“你要一直在這兒囉嗦,我現在就殺了你!”
永琪只管繼續自己的言論,問:“莫非是因為我大清地廣糧多、兵力強盛,陛下害怕打不過?”
孟駁冷笑道:“真是笑話,在我孟駁眼裡,從來就沒有‘怕’字。”
“哦?”永琪作出一副不解的樣子,又問:“那陛下為何希望阻止開戰?”
孟駁這才懶懶的答道:“打仗,耗力、耗錢、耗時間,是解決問題的所有辦法中的下下策。如果能以不戰的方式,得到戰的利益,當然最好不過。”
永琪笑著點點頭,道:“看不出來,陛下還是個生意人。既然如此,陛下不如與我做一個交易。”
孟駁問:“你只是個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跟我談交易?”
永琪笑答:“陛下讓人抓我到這裡,無非就是希望用我來威脅我的父親,‘以不戰的方式,得到戰的利益’,可沒想到,我作了人質,大清反而要備戰,雖然陛下驍勇善戰,可大清的土地和人口畢竟是翻了緬甸幾倍,陛下未必有勝算,不然也沒有必要聽我在這兒囉嗦了,不是嗎?”
孟駁不答。
永琪又說:“陛下沒能如願以償,那是因為我並非大清唯一的皇子,我父親的兒子很多,我那些兄弟們巴不得我死在這兒,陛下這一招,倒正好成全了他們。他們還有支援他們的那些大臣,會一起勸諫父皇以大局為重。所以,大清才會備戰,他們想趁機除掉我。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現如今,我和陛下的利益是一致的,同舟共濟是天意!”
孟駁是個直爽的人,聽到這裡,自覺已經無需再往下聽了,便道:“說說你的交易吧!”
永琪身子略向前傾,示以自己常日與人相見的拱手禮,向孟駁道:“我要向陛下求親,求陛下將您的公主許配給我,讓清緬之戰,變成清緬結盟,豈不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