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澤很是好奇,她不知這些人都是什麼來歷,也不知他們都為何欣喜永瑆的到來。不過,很快她就看出來,這些人都是向永瑆求墨寶的。
永瑆沒往裡走幾步,就被圍的水洩不通,那些人一個個捧著扇面、卷軸,又拿來筆墨,用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央求永瑆寫字。
懿澤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只見永瑆拿了筆,蘸了墨汁,在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扇面上寫道:
喬木眾綠退,寥天緒風起。
迨此夕陽好,忽共流波靡。
自有中天月,可以見千里。
山川阻且修,白露零未已。
有人問:“爺向來愛惜筆墨,可謂是‘一字千金’,怎麼今日竟肯大發慈悲,一口氣寫這麼多字?”
永瑆也不看是何人所問,就隨口笑答道:“心情好。”
又有人說:“難得爺這麼好心情,就請再多賞幾個字吧!”
永瑆就那人手中的宣紙上揮筆寫道:
明霞散彩小樓西,
碧柳初長紫燕啼。
正是閒庭風景暮,
遊人歸去草萋萋。
如此,一撥一撥的求寫,不一會兒,寫的永瑆手痠,永瑆便擺手道:“今日到此為止了,寫不得了!”
圍著的人慢慢散開後,懿澤才看清永瑆寫的字,果然是萬人不能及的上乘之作,再看那些求字的人,得了字的,歡天喜地,沒能擠上去的,掃興而歸,彼此間七嘴八舌的炫耀著、羨慕著。
永瑆走到懿澤身邊,道:“要四處看看嗎?若是餓了,我帶你去城中最有名的酒樓。”
懿澤笑著搖了搖頭,問:“你平日常來這裡給他們寫字?”
永瑆還沒回答,旁邊就有一個正在裱字畫的替答道:“十一貝勒來這裡的次數倒也不少,賜字可是千載難逢,老朽為求這一副墨寶可都求了三年了!這會兒才明白爺為什麼今日心情好了!”
懿澤看去,那人所裱的正是永瑆才寫完的字,被小心翼翼的整好,像揣著寶貝一樣帶走了。
懿澤又問永瑆:“你為什麼今日心情好?”
永瑆笑著反問道:“你猜呢?”
這一幕,這個神情,這個語氣,恍然間讓懿澤想起她當年做宮女時,曾聽到永琪告訴乾隆說自己心中有一個女子,而後她便問永琪:“五阿哥心中的女子,是哪一位?”當時永琪反問道:“你說呢?”
今日永瑆反問的這句“你猜呢”與當日永琪的那句反問“你說呢”,語氣和神情竟然都是如出一轍,連謎底都是一樣的。
懿澤感到一陣揪心的疼,默默的閉上了眼睛,捂住胸口。
永瑆忙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懿澤搖了搖頭。
永瑆笑道:“你要是不喜歡這裡,我可以再帶你去別處。”
懿澤問:“你很閒嗎?可以整日整夜的和我一樣無所事事?”
“我怎麼可能很閒?我每日早朝後都有一堆……”永瑆說到這裡,忽然大叫一聲。
懿澤不解的問:“你叫什麼?”
“完了!我……我怎麼能把上朝給忘了呢?”永瑆無奈的捂住自己的腦門,無語至極的感嘆道:“這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現在去還來得及嗎?”
“肯定來不及!都要下朝了!”永瑆一臉無奈,向懿澤道:“不行,我得趕緊回去找個藉口圓謊才行!沒時間送你回家了!”
懿澤點點頭,永瑆就慌慌張張的走出門,騎上馬,揚鞭而去。
望著永瑆遠去的背影,懿澤心裡亂亂的,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又在坐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