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搖頭道:“不!穎妃也許是木偶的主人,但一定不是此案的元兇。”
琅岫、札蘭泰、玥鳶聽了這句話,都感到十分不解。
孟冬道:“你們仔細想想,懿澤說誠嬪是先死後落水,在這之前好長時間,懿澤的視線都沒離開過誠嬪,卻仍然不知道是誰殺了誠嬪,這說明什麼呢?”
琅岫問:“那個人功夫了得,在遠方用暗器殺死了誠嬪?”
孟冬搖了搖頭,道:“誠嬪之所以被認為是溺亡,就是因為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致命的疾病。”
玥鳶想起懿澤常常來無影去無蹤,脫口而出:“莫非那個兇手也會隱身?”
“很有可能!”孟冬肯定了玥鳶的推測,又向幾人道:“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會隱身術,但她既然有能力在不現身的情況下殺人,那麼她會沒有能力在我們趕到之前讓木偶消失嗎?從誠嬪出事,到我們趕到,這之間的時間不算短,足以夠人撿走並銷燬木偶!哪裡還輪得到我去看見?”
琅岫點頭道:“四嫂說的有理極了!”
孟冬道:“所以,真兇根本就沒有浮出水面!反而在誤導我們所有人去懷疑穎妃和永琰!現在皇上和你們都對穎妃起了疑心,恐怕真兇正在得意著自己高枕無憂呢!”
札蘭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看著索格格這樣被軟禁嗎?現在我們更沒有和她說話的機會了!”
孟冬想了想,說:“我不比你們少在意懿澤,但懿澤最在意的不是她的安危,而是一個真相!我們不能僅僅為了救懿澤就只管往錯的方向去努力,如果弄出個代罪羊,真相可能就永遠石沉大海了!你們不要著急,誠嬪在後宮中的地位僅次於四妃,殺她的人不可能不後怕。只要一天沒人來頂罪,兇手往往會為了掩蓋罪責而有別的動作,我們按兵不動,才能打草驚蛇!”
琅岫勸札蘭泰道:“四嫂和五嫂關係最好,你就聽她的吧,別再一時衝動出亂子了!”
札蘭泰只好贊同。
孟冬又交待札蘭泰道:“雖然這麼說,但若那個兇手當真會隱身術,懿澤被獨自軟禁,難免危險。我不知道殺死誠嬪那個人法力有多高,如果高過懿澤,懿澤還是會有性命之憂。但剛才看到懿澤還好好的,料想也未必。三妃都派了親信在那兒,你那些侍衛大約沒機會放水了,但你要時時去聽房內的聲音,或在有人送飯時能遠遠看懿澤一眼,以確保懿澤安然無恙。”
札蘭泰點點頭。
綿億一直都坐在旁邊靜靜聽著,他好像只是為大家提供了一個便於秘密座談的場所,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懿澤獨坐房中,思索著乾隆審案時的事,她覺得札蘭泰不可能無緣無故說永琰撿了木偶,必然是有依據的,而永琰給人的感覺,疑點更多。
她也由永琰想到了其養母穎妃有嫌疑,疑心穎妃就是木偶的主人,可忽然又想起在永壽宮時,曾聽說若雨給海巖送飯、還派兩個小丫頭輪流陪侍,若雨只是個木偶,必然是接受了主人的指令才照顧海巖,而穎妃夜裡蒙面闖入卻是要殺海巖,倒不像是若雨的主人。
不知坐了有多久,她的房門被開啟,有宮女將膳食放在了門口,然後門又被鎖上。
在這門的一開一關之間,懿澤看到房門外宮女一層、侍衛一層,比先前的人手翻了幾倍,而札蘭泰正站在不遠處往這邊看。她意識到看守人數的驟增,看管更加嚴謹,必然沒有機會與外界互通訊息了。
懿澤無心飲食,便沒有理會放在門口的飯菜。又坐了一會兒,她覺得有些頭暈,便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下。到了次日清晨睜開眼睛,她感到頭暈的更加厲害,心下有些奇怪。
她不敢再躺,下床走了幾步,隱隱又感到手指有種被刺痛的感覺,她隨意的低頭看了一眼,竟看到十根手指都在滴血。她吃了一驚,把手抬起再看,血是從指尖和指甲之間滲出來的。她想以心中的靈玉召喚龍錫杖來為自己療傷,將手放在胸前,卻發現自己無法施展法力。
這時,她才去重視屋裡貼的這些神符,原以為神符不過是江湖術士的把戲,沒想到真的把她給鎮住了。
她忽然又感到腳疼,忙又低頭去看,輕輕抬起了腳,看到鞋面下全是血。她腦海中猛然閃過青嵐死前最末那句沒說完的話:“你要有性命之憂了,你必須小心你妹妹,她現在……”
懿澤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青嵐真正需要被滅口的原因,可能並不是傾訴了關於木偶的那些,而是提醒了有人要害自己。兇手的真正目標是懿澤,青嵐被懿澤的真情所感動,想要說出這個預謀,才會被緊急殺害。
默默推測之時,懿澤手腳的痛感都在加劇,幾乎無法站立。她突然重重的摔倒,身上似有無數根針在扎來扎去,她不斷的翻滾著,幾次撞到了東西,呼啦啦的響。
札蘭泰的職責所在原本就是到宮中各處巡邏,時不時的就到懿澤房外轉一圈,聽到了兩次裡面撞東西的響聲,命令侍衛道:“開啟門看看,裡面響聲怎麼會這麼大?”
然惇妃的宮女若華攔住道:“娘娘奉皇上之命,除送膳外不得開門,額駙大人難道要違抗聖旨嗎?”
札蘭泰問:“難道你們沒聽見裡面一直有奇怪的動靜嗎?”
若華道:“那也得請準了皇上或娘娘的旨意才能看!”
札蘭泰無奈,轉到外面打聽,聽說乾隆正在與群臣商議政務,估摸著大約無暇顧忌這些事,心中只是乾著急。
懿澤在地上滾了一會兒,疼痛感似乎慢慢下去了,但她身穿的那件素衣卻被血染出無數星星點點的紅。她慢慢站起,強撐著自己到桌前拿了一張紙,用指尖的血在紙上寫了一個“妹”字,然後將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抹淨,將紙疊了許多下,又用力捏,捏的很小,最後藏在手心中,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倚靠在門上,等候著下次門被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