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見此狀,也有些心虛,她原本是在心中打賭,她認為海巖既然不見,愉妃自然該醒來,若不是她推測的這樣,可就難在穎妃面前圓謊了。
誰知殿內就傳出了愉妃的聲音,問:“門外說話的,可是穎妃?”
孟冬聽到,總算鬆了一口氣。
穎妃笑道:“聽聞愉妃姐姐久病剛醒,姐妹們都十分惦記,因此特來探病。”
門內愉妃道:“我自來不喜人多,要探病,你一個人進來看看就罷了。”
穎妃於是獨自一人走上臺階,孟冬、懿澤都目光緊隨,在穎妃走到門前時,殿內有人將門開啟。
孟冬稍微踮腳,果然看到愉妃在蒲團上打坐。
穎妃進了門,又說:“姐姐成日唸佛,病根雖未除,這些年也都相安無事,上次索格格來拜見,姐姐心中應該是高興的,怎麼就突然舊病復發了呢?”
愉妃淡淡笑著,抬頭看了穎妃一眼,道:“病在體內,發與不發都是常情,妹妹這個問法,莫不是要我婆媳間生出嫌隙?”
“不敢,姐姐無恙就好。姐姐素喜安靜,妹妹就不多叨擾了,在這裡替其他姐妹問姐姐安了。”穎妃說著話,略向愉妃點頭稍拜。
愉妃只是笑點點頭。
穎妃走出,就帶領一眾妃嬪離開了永和宮。
孟冬和懿澤看著穎妃等離去,忙上了臺階,趕到愉妃殿門前,大門卻“砰”的一下關住了。
有個守門的宮女在裡頭說:“娘娘要閉關了,所有人一概不見,二位請回吧!”
懿澤和孟冬無奈坐上了回家的馬車,在車上,孟冬向懿澤道:“有三點可以確定,其一,愉妃與海巖必是一人無疑,而且她應該已經察覺到我們知道這件事了;其二,愉妃是袒護你的,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其三,愉妃和穎妃表面上並沒有撕破臉。”
懿澤道:“我只看到一件事,那就是穎妃對我也有敵意。之前你說,我會慢慢發現對我有敵意的宮妃多的是,現在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孟冬笑問:“皇上不在宮裡,帶著一大群人出關祭祖去了,這事你知道吧?”
懿澤答道:“兩萬人馬一起出動,這麼大的動靜,誰人不知?”
孟冬又問:“十一阿哥、十五阿哥、還有綿億,都在隨行之列,這個,你也知道吧?”
懿澤點點頭。
孟冬笑道:“這就對了!出關祭祖是多大的事?誰去誰不去,用意不是很明顯嗎?皇上的兒子中,不說已經亡故和出繼的,只剩八阿哥、十一阿哥、十五阿哥、十七阿哥四位了,八阿哥因為婚事和皇上鬧僵,後又有腳病,是絕對繼承大統無望的了;十七阿哥年紀尚小,且總也不把心思用在正路上,皇上很不看好。人人都說皇上到了這個歲數,很難再添子嗣了,因此太子人選必在十一阿哥和十五阿哥之中,此二人隨行祭祖,更說明了這一點。但皇上偏偏還帶了一個綿億,是皇孫中唯一去的,你覺得,旁人不會多想嗎?”
懿澤猛然想起,在竹山時,命神耄屾所寫的那些廢棄的命譜,神色暗淡的對孟冬說:“命神曾告訴我,人的命相,在投胎時就已經註定,永琪本該是天子命,綿億也是。但因為一些非正常的緣故,這些命譜都已經作廢了,當我知道這些的時候,心很痛很痛,我說不清有多恨自己。原本可以兩全其美的事,卻毀於我的固執,永琪的死,帶走了我的全部,也包括我與生俱來的使命。”
孟冬聽了,忽而兩眼放光,握住懿澤的手,笑道:“我正在告訴你,綿億是皇上最愛的皇孫,你怎麼能說你已經失去全部,沒有希望了呢?”
懿澤痴痴的問:“你的意思是……”
孟冬像是安撫,又像是提醒道:“如果不是因為綿億有希望,那些高高在上的妃子何必要對你一個小小的侍妾格格有敵意呢?”
懿澤已經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可她同時又有了另一種矛盾,她當年就是因為太期待永琪能夠繼承帝位,他們之間才有了越來越多的隱瞞和背叛,她並不希望她與綿億的母子關係重蹈覆轍。
糾結在矛盾中的懿澤,在榮王府查著日子,等待綿億回京,以繼續她的母子相認之路。那些日子很無聊,金鈿常來與懿澤作伴,但懿澤明知金鈿已經不再是她的丫鬟,總也攆金鈿回去陪卓貴,因此常常還是孤獨一人。
孤獨的時候,最容易觸景生情。
一日,懿澤在院中坐著讀經文,不知不覺朦朧睡去,夢中,似乎時間倒回了她和永琪剛成婚的那一年,夢到的盡是無限甜蜜事,她陶醉其中,忘記了現實中的一切,不知為何,以為永琪還活著,她竟在夢中暗自慶幸沒有失去永琪,併發誓要好好珍惜這段姻緣。
正沉浸在夢幻中的美好時,與永琪你儂我儂時,懿澤突然被人推醒了。
她昏沉沉的睜開眼睛,只覺得很迷糊,悵然不知自己在何處,對著眼前的人看了許久,才慢慢認出是永瑆,意識到剛才是一夢,心裡涼涼的。
永瑆神采奕奕的說:“我前一陣子都找不到你,你去哪裡了?大家都說你可能又要失蹤個十年八年的,我擔心極了!你不知道,隨皇阿瑪東巡之前,京城中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過了,要是今天還見不到你,我也真沒地方可找了!”
懿澤聽了,意識到乾隆一行人已經回京,可是她還在想著夢中的美好,對現實中的一切都感到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