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繼續凝望著他,道:“小女子正打算夜間遊湖,無伴侶可與之隨行。公子是上駿府家的,小女子有意結識於公子。不知公子可願?”
周遭的學生都驚呆了,那楊明顧思清並白燕生亦在之列。紛紛驚望著她二人,實在不知此為何故,怎地幾日之間,那柳傾城便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更為可疑的是,莫寒才剛來沒幾日,怎會受柳傾城這般青睞有加?
張簡在一旁早已看不下去了,直步跨過來,朝柳傾城笑道:“傾城,莫寒公子剛來這裡,你看他府裡的小廝還抱著棉被呢。你且先讓他安頓安頓,我陪你遊湖怎樣?”
柳傾城卻是並未理他,只看著莫寒,直將莫寒盯著發毛。
莫寒心想倘若就此拒絕,必會令柳傾城喪盡臉面,畢竟她受萬眾矚目,哪能在這裡被人所拒。況且她這是第一次主動邀約,更為關鍵。也招來仰慕她的學子的不滿與仇視,因為自己拒絕了他們心目中的女子。
若是接受她的邀約,亦會招來無數豔羨的目光,外加嫉妒與仇視。首先這張簡必然是其中最為突出的一個人兒。
權衡利弊之下,莫寒硬著嗓子回道:“既然柳姑娘誠心相邀,小生不勝榮幸。待小生安頓過後,吃過晚飯。姑娘定個時辰,小生必準時到達。”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譁然,不過都是嘀嘀咕咕,小聲議論,各處神情不一而致。那張簡亦是面色鐵青,柳傾城卻甚是喜悅,笑著道:“既然公子答應,可不能毀約喔,戌時夜幽亭相見。”
莫寒點頭會意,柳傾城轉身走開。張簡瞪了莫寒一眼,似是極為憤怒,也甩袖子離去。眾人漸漸散開,各忙各的去了。
莫寒與小淑並小廝往藥香樓走去。途中小淑笑著道:“這柳姑娘是佳人,公子你是才子,正好天生一對兒。”
莫寒肅道:“休要胡說。”
小廝也欲說話,看莫寒臉色深沉,並沒半點高興的模樣,也就止住不語了。
莫寒自然心裡清楚,那柳傾城絕不會是看上了自己,或是有意真的結識。倘若如此,前幾日早就表態了。這會子來這麼一出,必是另有目的。當著全書齋人的面這樣,更為令人駭然。自己縱然有些欣喜,此時也已煙消雲散。
三人走到藥香樓裡,小廝將被褥鋪好,就此出樓回去。小淑將房內打掃乾淨,莫寒在藥書房內徘徊,一排排書架陳列,上面有若干種醫籍藥文。
見到這些,莫寒想起仙人峰上,自己病入膏肓,師父為自己診治。連夜去閣內書房翻開醫書的場景。種種情形在莫寒心中難以抹去,自己本該從這世上消失,是師父與師姐讓自己重獲新生。
此時此刻,還不知他們是否還在峰上。是否康健安逸,師姐是否在習練劍術,縫補衣裳。
莫寒含著淚,徐徐走出藥書房。小淑已然打掃完了屋子,向莫寒知會一聲,就去藥爐房熬藥了。
莫寒進屋稍作休整。莊學究已回至樓內,莫寒去廳內拜訪,與莊學究閒談幾句。去時畏畏縮縮,生怕莊學究提起方才柳傾城相邀一事。不過也不知莊學究根本不知道,還是有意不提。二人談話甚是愉快,所談之事皆是將軍府莫家的一些淵源。莫寒甚是喜歡,只見莊學究說道:“公子長年不在府內,對於上駿府的事情,公子可知道多少?”
莫寒道:“兒時只知父親曾力戰北部部奴,保得北境安順,戰功卓著,被封上駿侯。”
莊學究道:“這是自然,不過老朽要告訴公子的是,老朽與你父親,尚有一段淵源。”
莫寒興道:“有何淵源?還請學究講來。”
莊學究道:“老朽早年四處行醫,曾與你父親在變城一帶相遇,變城靠近北境。你父親被哈赤部奴戰得盔甲四丟,退至變城外不足三十里處。那時軍中爆發瘟疫,每天都有人死去。老朽路過此地,本想只當遊玩,因為北境人皆是身強力壯。也不知怎會有此瘟疫突發,那時能治病的大夫寥寥無幾。萬般緊急下,老朽只好硬著頭皮上去瞧病。好在醫術還可,自己沒染疫病,反倒研製出良藥,救了你父親以及眾將士一命。”
莊學究拿起杯盞飲上一口,心裡極為自滿。莫寒敬道:“想不到學究與家父還有這等掌故,學究救了家父一命。晚生在這裡給學究磕頭,就當替家父陪謝了。”
說罷起身,即要跪下。莊學究忙挽住莫寒的胳膊,讓他莫跪。口中道著:“寒公子請勿如此,老朽與侯爺已是莫逆之交,何需如此?”
莫寒道:“只可惜家父公務繁忙,無法過來與學究洽談。”莊學究笑道:“公子可不知,侯爺時常來這裡的。只是公子還未回來,自然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