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朝更應該先穩住東國朝鮮,令其繼續以誠事我,然後擴軍北伐。”吳甡道:“自古以來,朝鮮從未西侵華夏,而北方遊牧之民則始終是華夏之敵。”
朱慈烺不能否認吳甡的意見,同時也不捨得放棄吞併朝鮮的機會。更何況他早就在琉球佈局,目標正是產銀大國日本。如果能夠吞併朝鮮,以朝鮮作為後勤基地和進軍跳板,加上明軍的戰鬥力,兩路並進,踏平日本也不是難事。
“時不我待啊,此事交內閣商議,給我方略吧。”朱慈烺長嘆一聲,結束了與吳甡的對答。
吳甡出了文華殿,外面日頭正列,晃得眼花。好在一路有廊簷可以遮蔽,不至於曝曬。他回到內閣職房,先看了一眼書案旁邊矮臺上的銅質地球儀,緩緩轉到大明,手指輕點四方。
南方有諸蠻,有皇太子殿下的心病“緬甸”;北方有蒙古欽察汗國之後的俄羅斯;東面有朝鮮、日本有待收納;西面有吐蕃、畏兀兒不服王化……如此看來,大明真是身處四戰之地,危如累卵吶!
吳甡看了一會兒地球儀,坐回太師椅上,仍舊沒有收回思緒,卻是對皇太子多了一份同情。
其實換個人來看這東南西北四方,都看不出多少危機。偏偏皇太子整日掛在心上,顯然是幼年時在宮中一夕數驚造成的心理陰影,總覺得國家不安,非得提兵將所有異族統統剿滅才能找安全感。
——這得承受多大的壓力!
吳甡卻很難想象,朱慈烺承受的壓力不僅僅來自崇禎朝的混亂,更有後世四百年的各種詭譎之變。
明朝人能想象孝子一樣的朝鮮會摒棄漢字,因為漁場之爭與華夏對罵麼?
明朝人能想象手下敗將日本,竟然能夠打入華夏腹地殺人取樂麼?
明朝人能想象未來的俄羅斯囊括整個西伯利亞,乃至跨過白令海峽,成為壓在華夏頭頂的一片烏雲麼?
明朝人能想象西南的土司紛紛獨立建國,而安南、呂宋這等蠻國,竟然能夠侵蝕大明海陸疆土麼?
明朝人能想象未來的華夏竟然要自我閹割,控制生育,以減輕土地壓力麼?
這些明朝人都沒有經歷過,都無從想象,而朱慈烺卻是揹負這些東西降生的。
每解決一個敵人,朱慈烺就能看到自己的血脈同胞更加富足,而自己的子裔就越發安全,這如何讓他不像是上足了發條的機器人,奮勇朝前衝刺?
即便光復了北京,朱慈烺也沒有一刻放鬆過。對他而言,第一個絕命天劫剛剛度過,而未來仍舊是遍佈著深淵、地雷。自己就像是一個孤獨的排雷兵,一步步朝前摸索。而能夠利用工具,卻簡陋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
崇禎二十二年五月三十,內閣提交了一份報告,是幾位閣臣商議一致,請求保護朝鮮昭顯世子遺下的乳名石堅的獨子。並繼續就是否冊立嫡長房展開討論,讓朝鮮方面稍安勿躁,允許李淏以權署國事的身份行使朝鮮國王的職權。
同時,大都督府也發函魏雲,強令他繼續執行既定方案,謀取江華島的治權。——整個朝鮮的主權都在大明。
魏雲接到訊息就知道北京對是否吞併朝鮮有了不同看法。這也是文官的老嘴臉,當年正是那些鄉愿攛掇著宣宗放棄了交趾布政使司,而有了今日的安南之亂。這非但不利於大明,一樣不利於藩國,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接到都督府的催促之後,魏雲終於賞臉見了鳳林大君的使者,自己的“好友”林在中。因為自己的戰略被上司駁回,魏雲臉上自然鐵青,卻讓林在中以為他在朝鮮受了氣,好一番賠禮。
“若是辱我也就罷了!為何辱我恩官,幾乎害他被撤職查辦?”魏雲怒氣沖天,也趁機發洩心中不滿。
“卿舉兄何出此言啊!”林在中大驚。陳德好歹是提督朝鮮軍務的總兵官,誰敢對他不敬?
“其一,你們不將兵馬交給他操練;其二,不肯給江華島讓他駐兵。北京的老爺們只道他無能,要歸罪於他呢!”魏雲喝道。
林在中茅塞頓開,連忙道:“這絕對是誤會!我這就面見我王,定不叫將軍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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