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交通”在此時並沒有人、貨運輸之意,只有相互通達之說。那些大學士們理所當然選用了“交通”一詞,並且十分好奇皇太子殿下為何有如此通達透徹的詞不用,卻生造一個“外交”出來。
“父皇,如今泰西之人已經到了我大明,我大明之人前往泰西未嘗遠也。到時候自然得設常駐之使者,以免蠻異之國苛待我民。”朱慈烺道:“我嘗諮以湯先生,言說泰西有大國者十數,小邦者數十,頗有我國先秦時候模樣。到時候一國派遣一使,便是一個大部了。”
崇禎見過利瑪竇進獻的《天下萬國全輿圖》,知道九州之外復有九州,天下國家眾多。想想若真有上百個國家,各派一個大使就有上百人,的確是一個大部了。
朱慈烺見崇禎再不多問,知道禮部這邊大致就算過去了,便繼續道:“兵部固有之職不變,只是會同館歸於交通總署,各地驛站傳舍,全都分離出來。”
聽到裁撤驛站這等事,崇禎眉心跳了跳。
若不是當初裁撤驛站,害得驛卒李闖失業無個著落,哪裡能有後來的“闖禍”?
“驛站傳舍制度,承襲於周。”朱慈烺道:“其中若是細分,又有兩塊。其一是訊息傳遞,其二是往來食宿供給。兒臣是想將訊息傳遞這一項,獨作為郵傳寺。”
“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崇禎隨口背出《孟子》中的章句,點頭道:“顧名思義,可也。”
朱慈烺在提出搞全國郵傳的時候,幾位閣老都覺得沒有必要,而且浪費錢糧。見皇帝對此感興趣,朱慈烺當即命陸素瑤取來了一張《皇明郵傳草圖》,懸掛起來,隨手抄起一柄如意指道:“父皇請看,這裡紅圈便是北直、山西、陝西、河南、山東諸府治所,黑點為其轄下各縣。炭筆所連直線,便是驛路。”
崇禎微微向前湊了湊,見皇明坤輿圖上果然加了不同的標識。
“這些地方都已經編戶齊民,將戶籍與門牌捆綁一體。日後或從北京發一郵書,便有專人送往山東某府某縣某人手中,此事如何?”朱慈烺畫著大餅,描繪郵政的便利。
“費用恐怕太高吧。”崇禎憂慮道。
“郵政該當是掙錢的。”朱慈烺道:“如果只送一書一信,派一人跑一趟,自然是費用極高。若是在各坊設立郵站,收集書信包裹,積滿一箱,以舟車運之,則要省費許多。我朝設官不臨鄉梓之地,故而北官南用,南官北用,其中消耗不知凡幾。若是一書只費三五文,國家有結餘,流官又得旬旬相問家中事,豈非一舉兩得?”
“若是無人投郵又怎辦?”崇禎敏銳地意識到這是跑量的活。如果量大,自然分攤下來還可以賺錢,如果十天半個月只有一封信,是寄與不寄?
“兒臣先以朝廷所用驛傳歸於郵傳寺;其次,如今許多難民已經在異地安家,若是許其迴歸本鄉,則國家登時又是一場大亂。若是不許其歸徙,與故土音訊不通,實乃妨害人倫。故而這些人總要有書信傳回老家,探尋族落。這又是一筆。再再,國家公器,絕不能虧錢就不做。”朱慈烺堅定道。
崇禎苦笑:“哪裡來得那般多錢?”
“兒臣從不以錢財為慮,也從未短缺過錢財。”朱慈烺笑道。
崇禎給了一個“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笑容,又道:“這是郵傳,那館舍呢?”
“民營。”朱慈烺道:“所有驛站館舍,全部交由民間贖買運營,朝廷只管收稅。官員往來仍舊可加以用度,但費用由各官所屬照磨所計劃開列。”各官署中設定的照磨所是財務部門和後勤總務的集合體。這就讓官員的公事消費明確記錄在案,不至於發生強搶驛站騾馬之類的侵佔事件。
“民間肯有人接手?”崇禎驚訝道。
驛站之所以會被裁撤,就是因為耗用巨大,國家承受不起。
朱慈烺卻不以為然。驛政崩潰除了剛性成本如騾馬飼養、驛卒工資、館舍維護……更有許多官員強行侵佔,直管官員損公肥私。簡而言之,這是管理成本高昂而形成的不良資產。如果能夠在管理手段上予以改進,扭虧為盈乃是必然之事。
再者說,這個時代行路之難眾所周知,關鍵就是住宿困難。如果能建立起一批沒有市場競爭的經濟型連鎖旅店,必然能夠盈利。
姑且不說民間消費,光是朝廷公家差旅費用得有多少?
“沒人要,就由我家來做。”朱慈烺道出了自己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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