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將軍有令。”傳令塘馬找到了鰲拜的將旗,高聲道:“宣奉命大將軍令:先登土牆者升兩級,賞有丁編莊一個,白銀兩百兩、布五匹!先登天津城牆者升三級,至昂邦章京止,賞莊子兩個,白銀五百兩、馬十匹!先破天津城者,無論諸申蒙丁漢人皆抬旗、升四級,至貝勒止,賞莊子五個,銀千兩,賜世職!凡畏縮不前者,無論身為何職一律處斬,全家為奴……”鰲拜眯著眼睛聽完,見周圍將領各個摩拳擦掌,頗有想得世職的念頭。
自從先帝變更官制之後,要得世職必要有軍功,已經不像在老汗手裡那麼容易拿了,現在即便是最低的
“半個前程”都不好拿。
“既然大家都有受功之願,還要加把勁,把這天津城打下來!”鰲拜大聲喊道。
眾人雖然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城防,但兩黃旗橫行關內關外以來,還沒有攻不下的城池,故而士氣不衰,紛紛高呼進軍號令,即便是用人命都要填平這些壕溝。
明軍多年的不堪一擊同樣導致了滿洲兵的戰鬥力下降,以及對自身認識的錯誤。
按照老酋奴兒哈赤的說法,金國之所以能夠戰勝遼東諸夷部,是因為金國會
“築城”、
“守城”、
“攻城”。若說築城,實際上金國時代的
“首都”甚至都比不上江南大一些的府縣,至於守城則是因為遼東夷部連鐵器都沒有,更別提攻城器械了。
即便到了黃臺吉時代。阿敏守永平,結果仍舊被反攻的明軍擊潰。連一天都沒守到被棄城而走。
這也給了黃臺吉口實,將這位堂兄囚禁至死。滿清的攻城更加泛善可陳。
遼東、遼西所有打下來的城堡無非兩個辦法:一是挖壕溝圍困,等城中的人餓死了,自然就打下來了。
二是內奸獻城。尤其是第二條,幾乎是奴兒哈赤攻城拔寨的不二法門。
實際上滿清從僭越國號以來,還從未真正以優勢兵力攻下過一座大城。
在原歷史時空中,只要守將指揮得當,城內軍民一心據守。就是個小小的江陰城都能守住八十一天。
這些不夠輝煌的歷史已經被鰲拜這樣的新生代所忘記,在他們的記憶裡,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大獲全勝。
另一方面,明軍雖然以城池堡壘戰術橫行一時,但真正將這套戰術推上頂峰的還是皇太子的東宮軍。
從村寨改造到反弧形型城牆,充沛的勞動力大量開採石灰礦,以煅燒水泥為新型的黏合劑和填充劑。
大大增加了工程進度和防禦強度。雖然數十萬勞工的規模被某些人比喻為秦皇修長城、隋煬開運河,但實打實的效果、剛性的需求,讓朱慈烺甘願被說成暴君也不會縮減規模。
即便日後蒸汽動力的機械試製成功,要取代大規模人力勞動也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
“這些東虜真像是蝙蝠。”曹寧道:“在鳥面前說自己是獸,在獸面前說自己是鳥。他們用我大明戰法打蒙韃、東胡,說自己善攻城拔寨。又用蒙韃、東胡的騎兵打咱們。說自己弓馬立國。其實兩頭都是三腳貓。”蕭東樓看著下面如同散蟻的虜兵,贊同道:“這顯然是不會攻城的人,硬拿人命在填。只弄些盾車就想破咱們的炮陣?實在太小看咱們了。”
“這還是前鋒,火炮大約是跟著中軍走的。”曹寧道:“照總參發下來的情報,東虜現在能用的炮。不算北京的城防炮,總共有四十三門。”
“全部?四十三門?”蕭東樓大笑道:“我近衛二師就有上百門炮!他拿什麼跟我打!”曹寧白了一眼蕭東樓。
冷冷道:“狗狂拉稀屎,人狂沒好事。再說了,這裡一百十六門炮是給咱們的麼?這是用來守天津的!都是火器營的。”
“管他呢,歸我用就是我的。”蕭東樓絲毫不講究,突然又道:“對了,秀才啊,這一七改是營屬火炮吧。現在全國不知道鑄了多少門,一個營五門算下來,也沒那麼多營頭呀。”
“營還會越來越多。跟你說秘密事,別往外傳。”曹寧壓低聲音,道:“有一回殿下脫口成詩,曰:‘百萬雄師過大江’!嘖嘖,當真有氣魄……咳咳,後來殿下又說過:天下這麼大,沒有百多萬大軍根本不夠用。所以總參的參謀們都在說,殿下估計最終是要擴軍百萬。你算算這得多少營頭?”
“算鳥毛的營頭!就按著師來算都要有上百個了!”蕭東樓激動非常:“你說咱們這些人是不是趕上好時候了!日後帶著幾十個師出打仗,那就是數十萬大軍啊!”
“不過我在想啊,”曹寧是後勤出身,
“軍餉、軍糧得要多少?除非這百萬大軍裡連帶了遼東師那樣的駐防軍,附帶軍屯。否則怎麼養?”
“我看不會……”蕭東樓話沒說完,突然戰場上傳來隆隆兩聲炮響。這炮聲比之一七改的聲音更為陰沉渾厚,震得大地發顫,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