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s給她的只有沉默。
起初大家都以為他是不愛說話,想到這小孩是江凜從汙染區撿回來的,可能存在心理創傷,這種情況逼得越緊反而不好,便也不強迫他必須回答。
雖然對於任何人的問題,他的回答都只有一個,用那雙圓不溜秋的,幹淨漂亮的藍色眼睛,認真又迷茫地盯著對方看。
只有在江凜面前,小孩才透露出幾分不一樣的神色。
他會在江凜下午來看他時,悄悄把江凜的衣角拽在手裡,江凜一走,他就光著腳跳下床要跟著一起走。
他對於疼痛似乎沒有特別大的概念,在方薔第一次試探著把針頭紮進他的血管時,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紮入自己手背的針頭,小小的腦袋仰起來,順著針管一路看向床頭掛著的吊瓶。
他的目光裡出現了其他的東西,僅僅只是一瞬間。
江凜敏銳地捕捉到這點,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孩,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姿態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多麼有壓迫感。
“你害怕打針?”
總是面無表情的小孩在他一句沒什麼特殊含義甚至還帶著隱隱的關心的詢問下,癟癟嘴,垂下腦袋只留一個毛茸茸的發旋,片刻後不知名的水滴濕潤白色的病號服。
他覺得委屈,在長久的刺激下,他已經形成了一種簡單但實際上毫無防禦能力的保護姿勢,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小小的,軟軟的,只會讓人更想欺負的一小團。
來給小孩送糖的方薔還沒進門就看到了小孩不停落的淚水。
“江凜!”方薔恨鐵不成鋼地大叫江凜的名字。
“你欺負小孩幹什麼!”
方薔煞有介事地用手指戳著江凜的後背,把人戳開,才一臉憐愛地把糖捧到小孩面前。
江凜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沒有欺負他啊!”
小孩聞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深藍眸子中水汽聚集得很快,不一會兒晶瑩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滾落,把一張白淨的小臉染的斑駁,睫毛濕噠噠地黏在一起。
不等細看,他又垂下頭變成一朵自閉的蘑菇。
江凜難以形容他看到小孩哭的那一刻內心複雜到難以言說的情緒。
回過味兒之後只覺得好笑。
他擠開方薔,坐在床上看著還沒自己指甲蓋大的小孩,這麼小的孩子就會給自己生悶氣了。
他拍拍蘑菇頭。
“你氣什麼,我怎麼你了?這麼小的小屁孩,怎麼還亂生氣。”
小孩繼續悶頭掉眼淚,一言不發。
江凜抓過方薔手中的糖,一把把小孩抱進自己懷裡。
好輕啊……
這是江凜的第一感覺,這孩子重量還不如訓練時抗的槍炮。
好軟啊……
小孩子都是這麼軟的嗎?
他沒忍住戳了戳小孩氣鼓鼓的臉頰,又迅速往他嘴巴裡塞了顆糖。
在小孩下意識要吐出來時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
“不許吐!”
小孩不哭了,只用那雙亮晶晶濕漉漉的眼睛懵懂地盯著江凜。
長滿薄繭的手輕柔地擦過他臉上的淚痕,小心翼翼到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玻璃娃娃,一個不小心就不小心把他弄壞了。
“別哭了。”